当男人老了,开始忏悔

01

昨天看到一段关于剧作家曹禺的故事:

1948年,郑秀的父亲带家人坐飞机去台湾,郑秀在机场等不到丈夫曹禺,她对父亲说:“我不去了”

郑秀的父亲问她:“ 你忍心抛下爸爸吗?”在当时的局势下,郑秀的爸爸知道这一分别,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

郑秀哭了:“ 爸,女儿不孝,我不能跟您走。”,亲情和爱情,郑秀选择了爱情,然而她爱的人早已抛弃了她。

1931年,郑秀和曹禺在清华大学的礼堂认识,曹禺在舞台上演话剧,郑秀是台下的观众。表演结束后,通过朋友介绍,两人交谈了几句。

当时的郑秀还是高中生。1932年,郑秀考入清华大学法律系,曹禺知道后十分高兴。

他早就对郑秀抱有好感,郑秀成了他的学妹后,他对郑秀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郑秀家境好,父亲是法官,她长得也颇漂亮,因此追求者众多,面对曹禺的追求,郑秀起初是犹豫不决的。

后来,曹禺的朋友带话给郑秀,说曹禺想她都想出病了,整天躺在床上流泪。

郑秀听后很感动,她去探病后,两人的关系确定下来。

交往期间,曹禺完成了经典之作《雷雨》,那一年,曹禺才23岁。

1937年,两人完婚。

1939年4月,曹禺随国立剧校迁住四川 ,郑秀作为家庭主妇,每天的日子很无聊。她喜欢上了打麻将,曹禺则很忙,每天要上课,看书,写作。

他看不惯妻子的不学无术,郑秀也不喜欢曹禺的不爱干净,两人的矛盾越来越多。

1940年,曹禺认识了女学生方瑞。方瑞体弱多病,长相漂亮,是一朵娇花,曹禺很快就移情别恋。

他和方瑞的事情传到了郑秀的耳朵中,郑秀起初不相信,直到有一次当场逮住丈夫在看方瑞写的信。

两人大吵了一架。

曹禺后来和方瑞同居,每个月抽出几天回家看看和郑秀生的女儿。

他曾提出离婚,郑秀不同意,只能作罢。

1948年,郑秀当法官的父亲带着全家去台湾,为了哄女儿一起去,他骗女儿说也叫了曹禺去机场,在机场等不到曹禺的郑秀最终舍弃父亲,留在了大陆。

1950年,解放后,因为严格实行一夫一妻制,曹禺必须要和郑秀离婚,郑秀起初仍然不同意,后来在亲朋好友的苦劝下,终于点头答应

她说:“过去我爱曹禺,嫁给了他,现在我还是爱他。我同意离婚,因为我希望他幸福。”

在法庭上,郑秀痛哭起来。为自己,为曹禺。

郑秀独自抚养两个女儿,曹禺每月给一定生活费。

郑秀在北京当老师,她把两个女儿教的懂事听话。

十年动荡时期,曹禺被批判,郑秀很关心曹禺,时常在他扫大街的时候偷偷注视着他,还会托人给曹禺带她亲手烧的菜。

受牵连的方瑞胆子小,本来身体就多病,更加虚弱了,为了入眠,每天都要服用安眠药。

1974年,方瑞因为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去世。

郑秀以为曹禺会和自己复婚,曹禺转头找了另外一个女人-京剧表演艺术家李玉茹。

郑秀终于恍然大悟,无论她怎么等待,曹禺都是不会考虑她的。

她的爱对曹禺来说一文不值。

1989年,郑秀病逝前,仍想见曹禺最后一面,曹禺当时也在生病,没去探望郑秀。

郑秀去世后,他托人送了一只花篮到郑秀的葬礼上。

曹禺后来在给二女儿昭昭的一封信中写道:“ 妈妈故去,我内疚很深。你们——你和黛黛小时我未能照护,只依妈妈苦苦照顾,才使你们成才。想起这些,我非常愧疚。事已过去,无法补过。人事复杂,不能尽述。”

郑秀错爱一生。

上面这个故事里,有两件事,值得说一说。

第一件事是,曹禺23岁就完成了中国现代戏剧史上划时代的作品《雷雨》。尽管有很多人说它受到了国外某某作品的影响,有某某作品的影子,但曹禺是天才,却是无法抹杀的。

天才就是天才,是上天赋予的。就像有些女人的美貌一样,靠后天的整容,怎么整,她也不是天生的美女。

我们通常都愿意接受勤能补拙这句话来劝慰自己或者安慰别人,但很多人模糊了一个认知,勤补的是拙,补不出才华来。

再一件事是,晚年的曹禺写给女儿昭昭的信里的话:

“ 妈妈故去,我内疚很深。你们——你和黛黛小时我未能照护,只依妈妈苦苦照顾,才使你们成才。想起这些,我非常愧疚。事已过去,无法补过。人事复杂,不能尽述。”

我把这个故事发到朋友圈里,打动男人的,多是这句话。尤其是人事复杂,不能尽述这八个字。

很多人想起来曹禺在《雷雨》里写周朴园与侍萍的情感纠葛,特别是他十几年后在周朴园家里再次遇见后的对话,周朴园的深情与虚伪。

人事复杂,不能尽述,这区区八个字,能把当年的爱恨情仇、辜负背弃、彻夜难眠、山盟海誓、忘恩负义等等抵消了吗?

显然不能。

当男人老了,开始忏悔,尤其是当当事人中的另一方已然作古,面对着这欲语还休的片言只语,后人该当何种评价?

当年23岁的剧作家,可能没有想到,戏中周朴园的故事,会在自己的人生故事里上演吧?

而当自己风烛残年,面对着自己长成大人的儿女,又能作何忏悔呢?

只能把当年的选择,归结为人事复杂,所以不能尽述。所以,只好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02

当男人老了,开始忏悔,这一类的文字,太多太多。

如果要写的话,现代史上几乎每一个出了点名的男人,都有资格写。

金庸在《倚天屠龙记》里写的后记,其实,何尝不是一篇忏悔的文字:

金庸一生有三段婚姻。

金庸与第一任妻子杜冶芬,相识于1947年的杭州,当时金庸在《东南日报》工作,因主编幽默副刊而与杜冶芬的弟弟杜冶秋认识。金庸编理《咪咪博士答客问》栏目,杜冶秋写了一封信去:“咪咪博士”回信:“阁下所言甚是,想来一定是个非常有趣的孩子,颇想能得见一面,亲谈一番。”杜冶秋回信:“天天有空,欢迎光临。”金庸于是登门拜访,邂逅了17岁的杜小姐杜冶芬。

1948年3月,《大公报》派金庸到香港工作,征求杜冶芬的意见,杜冶芬答短期可以,时间长了不肯。杜冶芬3月27日送他到上海,替他整理行李,送他上飞机。临别前交代他一句:“我们每人每天做祷告一次,不要忘了说,但愿你早日回到上海。”

据说,当年10月他们在上海举办了婚礼。杜冶芬随他去了香港,那时住在摩理臣山道,由于附近不远就是杜老志道和杜老志舞厅,所以有人就开玩笑给这位杜姑娘起了个外号,叫她“杜老志”。

金庸曾以“林欢”的笔名写影评、编剧本。杜冶秋说,“林”是因为他们夫妇两人的姓氏“查”和“杜”中都有一个“木”字,双“木”成“林”,而“欢”是他们当时生活幸福的写照。

杜冶芬在香港的几年,他忙于工作,没时间陪她,她一个人在家寂寞无聊,生活过得不愉快。最后她独自回了内陆,两人办理了离婚手续。

金庸晚年承认。两个人婚姻失败,是因为女方感情出轨。

金庸第二任妻子朱玫(又名璐茜),是新闻记者出身,美丽能干,懂英语,比金庸年轻11岁。相恋时金庸还在《大公报》。而金庸长子查传侠出生之后,也正是创立《明报》之际,朱玫与金庸共患难,成就一段令人难忘的相濡以沫的历史。《明报月刊》初创时期,金庸全力以赴,日夜忙个不停,那时两人已有二男二女共四名子女,朱玫除照顾孩子,每天还要给他送饭。

1968年的《明报》编辑会议记录表明,朱玫常以“查太”身份出席,有时称“查社长夫妇”,有时称“查社长、查太”。《华人夜报》创刊时,她担任社长,之后还是《明报晚报》的采访主任。1976年1月《明报月刊》10周年,金庸写下《“明月”十年共此时》回忆道,“我妻朱玫每天从九龙家里煮了饭,送到香港来给我吃。”

当时《明报》办得颇具规模,金庸的婚姻却出现裂痕,最终走向离婚。朱玫很能干,对工作很认真,甚至有点固执,两人时常因为工作大吵。

离婚后,1998年朱玫于香港因病去世,替她拿死亡证的是医院的员工。金庸曾脸带愧色地说:“我对不起朱玫”,“我作为丈夫并不很成功,我心里感觉对不起她,她现在过世了,我很难过。”

这一段婚姻的失败,缘于金庸的出轨。

金庸的第三任妻子林乐怡比金庸小29岁,认识金庸的时候才16岁。他们俩是在扎角丽池一间酒店里认识的。林姑娘那时是那家酒店的侍应。那天,金庸刚与朱枚吵过一架,正失意至极,就到那家酒店闷坐。金庸引起了林姑娘的注意。林姑娘想请失意的男人吃碗面,而那失意的男人也因此注意上了林姑娘。

金庸后来送她出国读书,两个人相伴终老。

人生的缘分,有很多时候,真的如三毛说的那句话,不可说,不可说。也正如《笑傲江湖》里的那句话:

各有因缘莫羡人。

金庸在《倚天屠龙记》的后记里,写自己内心里的伤痛。那是他的大儿子査传侠在美国自杀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写到:

张无忌不是好领袖,但可以做我们的好朋友,事实上,这部书情感的重点不在男女之间的爱情,而是男子与男子间的情义,武当七侠兄弟般的感情,张三丰和张翠山之间、谢逊和张无忌之间父子般的挚爱。然而,张三丰见到张翠山自刎时的悲痛,谢逊听到张无忌死讯时的伤心,书中写得太也肤浅了,真实人生中不是这样的。因为那时候我还不明白。

金庸回忆:“我记得接到大儿子在美国过身的消息后,好灰心,好难过,但那天还要继续在报馆写社评,一面写就一面流泪,一直都很伤心,还是要写。”之后他亲自去了美国,把儿子的骨灰接回香港安葬。

那时候,金庸正与第二任妻子朱梅闹离婚。有一种说法是查传侠为父母的离婚而伤心自杀。另一种说法,是他和在旧金山的女朋友吵架,一时想不开。查传侠小时候就产生了人生很苦的厌世思想,但金庸不但没有阻止,还觉得这是儿子早慧的表现,因此事情发生后,金庸追悔莫及。

1977年7月,金庸写《侠客行》后记,还是无法释怀:“1975年冬天,在《明报月刊》十周年的纪念稿《明月十年共此时》中,我曾引过石清在庙中向佛像祷祝的一段话。此番重校旧稿,眼泪又滴湿了这段文字。”

那是一段什么样的话,让他不禁洒泪?

书里的情节是石清和闵柔两夫妇找到石破天,却错认为石中玉,看到石破天神思恍惚,以为他得了什么病,于是向庙里的佛像祈祷。

那段话是这样的——

“这孩儿虽然不肖,胡作非为,其实我爱他胜过自己性命。若有人要伤害于他,我宁可性命不要,也要护他周全。今日咱们父子团聚,老天菩萨,待我石清实是恩重。”

只可惜,石清可以和石破天父子团聚,而金庸却不能了。

这就是真实的人生。

03

金庸小说里写了很多爱而不得,追悔莫及的情节。

还是《倚天屠龙记》里,有这样一段:

周芷若要单枪匹马闯三渡的金刚伏魔圈,张无忌上峨眉劝说周芷若,要与她一起联手闯阵,周芷若却不接受。

周芷若冷笑道:“咱们从前曾有婚姻之约,我丈夫此刻却是命在垂危,加之今日我没伤你性命,旁人定然说我对你旧情犹存。若再邀你相助,天下英雄人人要骂我不知廉耻、水性杨花。”

张无忌急道:“咱们只须问心无愧,旁人言语,理他作甚?”

周芷若道:“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张无忌一呆,接不上口,只道:“你……你……”

年轻的时候,儿女情长,自己是小儿女,是当事人。等到老了,再去面对自己的儿女,有愧又如何。

赵敏说,我偏要勉强。

在时光的流逝面前,勉强能有多强呢?

周星驰的电影《大话西游》里,有段情节,很有意思。

“昨晚你念晶晶的名字98次。”

“哦,晶晶是我娘子。”

“还有个叫紫霞的你念了784次。”

“......”

“这个紫霞,一定欠了你很多的钱。”

情债,不是用钱能还得清的。就像周星驰,依然可以和同居十几年的于文凤打官司。

04

应该是2014年的时候,我陪同老板去湖北潜江出差,面见当地的领导,因为我们在这个县级市有很多的开发项目。其中一个是为当地建设一座叫曹禺大剧院的项目。

其实,我知道潜江是曹禺的老家。

那天下雨,我在建筑工地上转了一圈,听当地的项目负责人讲了讲项目的情况,就离开了。

其实,曹禺一生都没有去过潜江。他的父亲出生在潜江,所以算是祖籍潜江。他出生在天津,按理说,应该是天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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