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王官成||吵吵闹闹过大年（小说）

吵吵闹闹过大年

作者：王官成

    主编：非   鱼

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成成爸爸在交警队要执勤，妈妈在医院要执班，让那些远路的同事回家过年。那天晚上，爸爸说，送他和妹妹去乡下公那里过年。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公的乡下孙儿来城里和他玩得很开心，他们都读初二，爱好相同。成成看到《速读》杂志登的当过老师的公写的《我们兄弟》，也很想看看，过世了的公公们的坟墓，送送年夜饭，祭拜一下。

 过年前一天，爸爸提着几包过年货，带成成兄妹上了车。两兄妹隔着车窗东张西望。那葱绿树林，鸟儿成群飞来飞去，路边小溪流水哗哗作响。不到两小时，就看到公和森森两兄弟在村边公路上。车一停，爸爸取下大包小包，对公说，我赶去执班，您和婆婆不要惯侍啊，要让兄妹受下锻炼。

老老少少，蹦蹦跳跳来到了楼房，婆在客厅光亮桌上摆了糖果和饮料，你抓他抢，好不热闹。公说，今年森森爸妈在浙江过年了，也不回来，就是我们六婆孙在家过年，你们可要听话哟！不一会，公突然要大家把身上零花钱交给婆。森森掏了，把一团票子送到婆手上。成成掏了出来 ，又放回去了。森哥对成成说，公怕我们玩掉，没事。成成也送到婆手上，森哥又在弟弟妹妹口袋里翻’了翻。

第二天，大年三十。一早，公弯着腰，拿看长扫把，在院里扫地。森森见了，高声大叫把几个摇醒，给每人一把小扫帚，弟妹俩感到好玩，拿起就跑，成成嘟囔着嘴，拿着扫帚走到院.子，发起牢骚，公，我们是过年来的，不是来打工的。森哥瞪了成成一眼，自家院子还请人不成？昨天公不是说要听话吗？成成低着头一划一划，很不高兴。弟妹俩划了几下，就追打起来。太阳从云里穿出来，森森对公说，快九点了，您不是说，还要去坟山给祖先送年饭吗？公抬抬头，看看天，说吃早饭去，你们好上山。

.成成一看是麵条，放下筷子说，我不要麵，你给我钱吧，我们买包子去。婆望望公，公说，不要给钱，这乡里也没包子卖。成成和两个弟妹大喊大叫，要退钱。森哥也帮腔，公，退他们算了。几个一听，更是吵得不得了。婆端出了一盘糖果，公却撤了，让他吵去闹去。森哥端起一碗，呼啦一口，连叫好吃。大家才慢慢往口里送。

公把供果香纸鞭炮分成两包交给森森说，你带他们上山给先辈送年饭去，我同婆在家办年饭。成成想去看看文章中几个过世公的坟碑，也积极背上一包祭品，一起上山了。山一起一伏，坟旁长着许多高大松柏树。森森钻到一座大双坟前，坆前水泥坪，一张大石桌，桌边四个石橙。森森说，这里的老太婆就是我们公在《新周报》上发表的《我让娘吃了餐饱饭》 里的娘就是这里。公婆一生为几兄弟吃尽了苦，成成插了句，那几兄弟长大可不简单啊。森森指挥下，七手八脚，烧的烧香，燃的橪纸，摆的摆供果，掛的掛纸钱。然后排成一排，跪在碑前作揖磕头。

他们又来到大公坟前，森森讲述：为了兄弟们上学，大公自己期期考前几名，却毅然停学，拉船做帮工，积劳成疾，不到三十岁就去世了。成成抢着说，《我们兄弟》那里面写到大公，那种舎己为人精神实在可贵。就这样一处处祭拜，送年饭。太阳当顶时，十几座坟才搞完。森森看看手机，哎呀，快二点了，急急忙忙回到太公婆坟前坪里，哔哔吧吧放鞭炮，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大家这时感到又渴又饿，弟弟抓起供果要吃，森森抢过来放在原处说，这是公公们吃的，吃不得。几个一股子劲跑到公路边商店，小妹妹在后面又哭又叫。

森森对商店一头白发老人说，二伯，取四瓶娃哈哈水，取八个面包 ，等下送钱来。二伯哈哈笑起来，你们上山后，你公来交待我不得赊账。成成发火了，公搞什么玩意，钱不是昨天都交婆了，这不是刁难吗！两个小的哭起来，纷纷骂起公来。二伯说，不要吵，也不要骂，快回去吧，到了家吃的喝的有的是。

 几个你追我赶，一进门，大吵大闹，说公不心痛孙子，饿死了，渴死了。婆往桌上摆上温开水，大.家抱着杯子就喝，婆又摆上几小碗黑糊糊，又摆上一盘七个黄色小饼，公说了句团年了，拿起豌，又夹一个饼，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弟妹不管那么多，端起碗，黑糊往口里放，森森和成成也慢吞吞拿起了碗。森森以前过年吃过两次，他知道叫什么餐。突然小妹和小弟都吐了出来，摇摇头，连说苦苦！成成咬了口粑粑，他嚼得沙沙响，更咽不下喉，他知道是什么。成成瞪着公吼道，我们地也扫了，身上没钱了，饿也饿了，苦的饭也吃了，你还要怎么折磨我们。弟姝也哇哇又哭又吵。成成掏出手机，眼泪涌了出来。他拨通了爸爸电话，一边哭一边说，爸爸，快接我们来，公虐待我们，你再不来，我们过不下去了。只听见爸爸说，刚接到通知，瘟疫出现了一例，怕向各地扩散，不准到处流动，你们在公那里玩一段吧！公的几堂课还没有上完呢，你们就坚持不了，那还要公继续上呢。请公接电话。公接过手机，呵呵笑着说，昨天电视报道了，我正想告诉你们，孩子就在我这里，暂时哪里都别去。我还要给他们补课呢！上这几堂，上不下去了，不要紧 ，慢慢来。我教书出身，正好给他们辅导学习，还要引导他们学个好脾气。放心啰，会让他们玩得开心，又学到许多东西。森森拍着手，欢迎欢迎。公婆看看成成兄妹，没有作声。

公对婆点了下头 ，对厨房指了指。婆打开厨房门，液化气灶一拧，红绿色火苗添着锅底，不一会，蒸鸡‘’红烧排骨，肉圆子粉条汤，都热好了。各种各样孙儿喜欢的八个碗摆上了桌，桌下是烘烘的炭火。公婆看着孙子们你争我抢，翻来叉去，两双小手抱着骨头又添又咬，笑得合不拢嘴。公见都慢慢放了碗，就说，洗洗手脸，外面冷，就在屋里烤火，给你们讲故事好吗？不一会，桌上摆了梨子苹果桔子。公说，过去老公家穷，经常吃今天的野菜糊和糠粑。那年过年，舅公看我们一无所有，送了块腊肉，刚一走，地主儿进了屋，大吼，欠钱不还，有钱买肉，顺手就把刀板上的肉提走了，我们一家八口只有抱着号啕大哭，又只好吃黑糊糊和黄糠粑过年。成成感慨说，这次大年过得有意思，让我们学到许多东西，受到了深刻教育。姝妹虽只是小学二年级，挺能说话，说以后吃不完，不再丢掉了。深夜，婆还了零用钱，每人发了四百压岁钱，后来，又都交给婆婆管着。

二十天后，爸爸和妈妈接走了成成和妹妹。

成成和妹妹回家后，像变了个人似的。爸爸妈妈上班去了，兄妹在家拖地板搞卫生，把婆退的零花钱压岁钱存到妈妈那里，在馆子端的粉吃不完，放在冰箱里，下餐再热了吃。妈妈看到这些，笑嘻嘻对爸爸说，这次回去吵吵闹闹过大年，过得好啊！

                  写于2020.1.11

                4月9日修改于广州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王官成，男，1945年5月生，大学文化(自考)，中共党员，怀化市作协会员，湘西《速读杂志》联络站长。世界汉语文学作家协会会员，《关东美文》杂志湘闽赣编辑部主编。早年教中学语文，后从事农村工作，担任公社(乡)党委书记十余年，又调地委(市)党校讲授马列理论科学，在外贸商业部门退休。热爱读书写作，先后在市级以上报刋发表作品百余件(主要为散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