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人鱼之第六个临时的家

（一）

又要搬家了。

在农丰租住一年后，为了节约房租？节省摩托车油钱？姬二哥决定把家搬到他教书的学校里去，这次是从镇上搬去农村。决定要搬家后，姬二哥特意带姬二嫂去学校里看了下那里的环境，回来后姬二嫂一脸的不高兴，这不高兴持续了好几天。当然，除了不高兴，姬二嫂还跟姬二哥持续吵架好几天。姬二嫂为什么不高兴，主要是生活不方便吧，交通不方便，没有自来水（要到水井里挑水吃，听说冬天枯水季节用水特别困难），没有电，还要用煤油灯或者是蜡烛。

房租要到期那几天，他们老是吵老是吵。

姬二哥：都给你说了，要安电的，要安电的，这是迟早的问题，你以前在姬家堡就有电了？

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最后他们的吵架声结束在一辆小货车里。是的，即使姬二嫂多么不愿意搬家，但这个家还有一个比姬二嫂更强势的人，那个人就是姬二哥，姬二哥说了算的事，姬二嫂是不能改变什么的，他们还是搬家了。搬家那天姬二嫂一直垮着脸，搬东西也不积极。

小丑鱼一家看似有了第六个新家，但那只是相对于小丑鱼一家来说的，实际上那本身就是一个非常破败的家。

（二）

教师宿舍是一个七字型的布局，两栋一排，有三栋老瓦房，有一栋新瓦房，教师宿舍呈半包围结构，包围了一栋两层的平房，这平房就是教学楼，总共六间教室，小丑鱼毕业时，这六间教室都没全部装满学生过。学校的进口是一条水泥路，路两旁是两怕排柏树，树长得很高，很挺拔，小丑鱼回忆起来，在她心里，这第六个家最美的记忆，估计也只有这两排柏树了。

小丑鱼家分到的一间屋子是一排老瓦房的第一间（这是上世纪60年代修建的房子，很老很旧很朽），有前门和后门，两小个隔间。里间放了一张床，鱼妈妈、小丑鱼和鱼妹妹的卧室，床边放了两个大柜子，一个柜子放一家人的衣服，一个柜子放鱼爸爸的书，柜子并排放了鱼妈妈的缝纫机，靠墙位置两张书桌。杂七杂八放了许多书和杂物。

外间靠中墙放了一张床，鱼爸爸睡，床旁边一张方桌，摆放小丑鱼家那台熊猫牌黑白电视机。 靠外墙一张桌子，摆放锅碗瓢盆。一个蜂窝煤炉，放屋外，下雨就提到屋内。
      这天，搬家的时候很热闹，晚上人散后，关起门来，小丑鱼一家的气氛很不好。尤其是在习惯了电灯一开满屋亮，电视一开满屋响的环境后，那晚的气氛，冰到极点。风一吹，蜡烛的火焰左摇右晃。小丑鱼想，鱼妈妈的心跟这蜡烛一样吧，也是左摇右晃。

小丑鱼跟妹妹到没有什么心理落差，换了一个环境，心里眼里只有好玩和新奇。小丑鱼和鱼妹妹来这里认识了两个小伙伴，开学后才发现，大的一个跟小丑鱼同班，小的一个跟鱼妹妹同班。

那天，鱼爸爸很识趣，或许是因为他不想在刚搬家的那天跟鱼妈妈吵架。简单布置好屋子后，他去学校对面的山坡上水井里挑了两挑水回来，用蜂窝煤去其他老师家换了一个燃着的蜂窝煤引火。

（三）

一家三口，窝在一个二十来平的房子，肯定是不够的。

姬二哥就跟另外两个邻居自己去打了很多沙子（具体是好多方的沙子，那时候的小丑鱼没有概念，现在回忆起来肯定也没有概念），他们把打好的沙子拉回家平分，拉来一个筛沙子的筛子，每天一铲一铲，把粗沙和细沙分开。最后买来几包水泥，找来一个磨具，自己打水泥砖。当时学校的操场里，铺满了水泥砖。

姬二哥在自己的宿舍门口，平地起脚，砌了一小间石棉瓦房子，在房子里砌了一个灶头，小丑鱼家就有了自己独立的伙房（厨房）了。

另外两个邻居老师，一个在自家的屋子前也盖了一小间石棉瓦房子，用来当伙房，另一个老师除了在自家门前盖同样的房子外，同时在学校的菜地里盖了一间有窗子没窗户有门框没门的伙房。这间伙房，他是盖来给他妻子煮学生饭的，那是后话了。

这第六个临时的家，占据了小丑鱼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光。小丑鱼一生重要的时光在这里度过，可是回忆起这个家，小丑鱼却爱不起来。

小丑鱼在心里假设了这样一个“如果”，如果当年姬二哥没有搬这么一次家，姬二哥的生活会不会不会那么糟糕，姬二嫂的脾气会不会那么坏，小丑鱼会不会有一个比那时稍稍幸福一点的家，小丑鱼会不会不那么丑，不那么矮，不那么抑郁。呵呵，生活没有那么多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