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炜炜：欣赏“一肚子不合时宜”

从某个广为流传关于苏轼的故事说起（明曹臣所编《舌华录》载）：苏轼一日饭后散步，拍着肚皮，问左右侍婢及爱妾：“你们说说看，此中所装何物？”爱妾朝云回答说：“学士一肚皮不合时宜。”苏轼捧腹大笑，表达了认可，是因为他确实“不合时宜”。

但他的前半生，看起来却是“优等生”的典范。21岁首次参加科举考试高中榜眼。他文采出众，思维敏捷，诗词出类拔萃，一时间名扬天下。按如今的流行语言描述，属于知名“网红”，诗词常上“热搜”“头条”，各位“大咖”（如欧阳修）点赞转发。他成了一位看起来平步青云，加官进爵指日可待的青年才俊。

令人唏嘘的是，在政治上，苏轼是失败的。在后半生中，他坚持自己的信念，始终保持特立独行的姿态，使他既不被“变法派”所容，也不见容于“保守派”，所以不断被贬，被打击，受到迫害，甚至他的文集都被禁毁。

这样一位拥有悲惨、曲折命运的古人，不断被后世提起。提起他的后人，无不怀有尊敬、欣赏、敬仰、崇拜的情愫。尤其对他后半生的跌宕起伏，表示无比惋惜。甚至在对成功无比崇尚的今天，大家依旧热爱这位悲惨命运的古人。有趣的是，后人对苏轼的喜爱，恰恰是因为他的“不合时宜”，因为他的坚持“忧天下之忧”的情怀。在专制制度禁绝不同声音的时代，苏轼一直无畏于帝王权威、权臣施压，拒绝成为一个见风使舵、毫无节操的“合时宜”的俊杰。

正是这种“不合时宜”，加上他出众的文采，让苏轼在众多历史人物中，独树一帜，熠熠生辉。他在最悲惨的境况下，依然能保有精神的富足，拥有高风亮节的情怀。就像梅花在寒冬腊月飘来阵阵暗香，在白雪皑皑中亭亭玉立。他不溶于政治黑暗的漩涡中，也不会被世俗烟火过分熏染，在历史长河中，留有那孤独冷艳的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