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旭散文:水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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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初旭
村里爱唱歌的水牛爷不是没有名姓,听老辈人说,他名字的发音和水牛的呻吟很相似,人们就叫他水牛。从水牛娃到水牛汉,如今,活到爷字辈了。
他在十五六岁就成了唱山歌的好手。他会领唱薅草歌什么的,几十里外也有人来邀请。那时,他还是风流少年。农活空隙,大嫂或婶子颤动着圆滚滚的好子喂孩子,笑着打趣:“水牛,你找到雀窝了没有?”他总是傻呼呼地红着脸,羞羞地往人多的地方挤。也许这性格使他失去了许多桃花运,他的歌,却永远是快乐的调儿。
太阳从山垭口升起来,又从老鹰岩坠下去。日子一天天来,又一天天去,水牛爷唱青了山,唱绿了水,唱熟了辛辛苦苦的四季庄稼。
那天,水牛爷收工回来,跪在井台边掬水喝,发现井里那个水牛爷,满脸皱纹线线,他伤心地落了泪。
他四十七岁那年,遇上特大自然灾害,山沟里窜来一群逃荒的人。人群里有一位背孩子的女人,那孩子怪可怜的。水牛爷见了,递给孩子一块苦荞粑。女人感激得只是哭。后来,经好心人掇合,水牛谷和那女人拼在一起了。
女人感激水牛爷的救命之恩。
水牛爷感谢女人的无限温情。
日子虽说紧火,一家三口不吵不闹,过得倒挺安稳,水牛爷仍然唱山歌。
隔了四五年,日子渐渐好起来。那天晚上,山野静静的,月儿正圆。水牛爷刚要入睡,女人柔柔地挨了过来,把头靠在水牛爷宽宽的肩上:“娃他爷,我还是想我家男人。”女人哀哀地说。
“你不是说你家男人死了吗?!”水牛爷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没有死,他去逃荒,去年才归家。听人说,他正四处找我和孩子。”
“唉...."水牛爷重重地倒下铺便睡。那.夜,煤油灯熬红了眼,不曾熄过。
水牛爷不吃不喝,足足睡了三天。
这天,有灿灿的阳光,水牛爷伸了个腰,从箱底找了五元 钱,递给女人:“我没有什么给你和娃,拿这缝件衣裳。”女人捏着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将孩子挂在背上,沿着逃荒来的那条路走了。水牛爷送了很远很.....
水牛爷的歌声少了,笑容也在脸上消失。每天从山上回来,就涮洗着女人给自己做的那双青布鞋。干了又涮,涮了又干,直涮出那暴突的麻绳股股。
这年冬天,山坡上多了一座新坟。每当夜深人静,山野里刮起吚吚呜呜的风,村里的该子们都说,听,那水牛爷又在唱歌了。
——选自《山地风流》
作者介绍:初旭,原名王先军,大专文化,民建泸州市委会员,资深媒体人,品牌策划人。系新华社签约摄影师,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散文研究学会会员,四川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四川省基层法律工作者,中国报告文学签约作家。目前主要从事品牌推广和文化创意。
先后当过农民、教师、公务员、法律工作者。曾在多家媒体从事传媒工作。其间创作和采写各类文艺、新闻作品上万件。作品散见于新华社、中新社、人民网、中国经济网、《人民日报》、《法制日报》、《知音》等全国知名报刊。出版有个人散文集《山地风流》和报告文学集《遍地英雄》,主编了大型专著《最泸州——泸州建市三十周年专辑》,与人合作出版《巴蜀名胜楹联大全》《泸州民间文学集成》等。先后推出的《纳溪贡茶.等您回家系列》《山地笔记系列》《我是品牌系列》等散文系列受到了社会各界好评。与人合作创作的歌曲《灯闹古蔺》《黄荆行》《花开丹桂》《龙抬头》《马蹄滩之歌》《水口之恋》等先后斩获全国大奖。所编著的《泸州百业赋》即将出版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