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灰掩埋方
今天
作者：顔文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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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灰掩埋方[1]：“灶中灰二石埋死人，从头至足，出七孔，即活。”[2]
本方出自《孙真人备急千金要方·卷七十五》，文中言为“治落水死方”[3]。此方法也载于《金匮要略·杂疗方第二十三》救溺死方：取灶中灰两石余，以埋人，从头至足，水出七孔，即活。”[4]“灶中灰”又称“草木灰”，是柴草在灶膛中燃烧后剩下的灰烬[5]。灶中灰为燃烧产品，故性温热，体态轻松，为灰黑色，可以说是草木的精华所在；又可作为粮食庄稼的自然肥料，万物从无中来到无中去，但其精华之气却通过灰烬保留下来，从而转移到新生植物之上。所以灶中灰可以快速渗透皮肤进入人体肾气、脾气这先后天[6]之本发挥作用。落水猝死，水气束缚人体孔窍与天地之气的交流，故而导致体内气息不通，危在顷刻。当然，方中虽然没有指出先排出进入体内的水液，事实上这是第一步。这可以用牛背（或人背）驼落水之人缓缓行走，使胸腹腔的水液排出，这样体内与天地气息的交流就有了空间。接下来，如果人还没清醒，就用上方“灶灰埋人法”。灶中灰“二石”没有标明大小制，本来也应是医用权重单位（即沿用汉制）。但是，1石=120斤=30千克=今天60斤，“二石”即今天120斤。120斤的草木灰可能有一座小山那么大，显然不合事理。因此，此处“石”不是权重单位，而是唐朝民间使用的容量单位。据丘光明老师考证，“唐代十斗为一斛，民间使用时，斛与'石’通。”[7]唐朝1升»今天600毫升，1斛（石）=10斗=100升»今天100´0.6升=60升。当然《金匮要略》也记载用两石草木灰，尽管汉代与唐朝的度量衡换算值不同，但用60升草木灰覆盖全身也差不多，故具体操作时也无须去量，只需量足以覆盖全身即可。文中提到的“七孔”即双耳、双眼、双鼻孔和一嘴巴，如果加上前后二阴则为“九孔”。该方用草木灰覆盖全身，其体较轻不会造成压迫感，覆盖全身是要使草木灰的药气渗进皮肤、体内，通过引发带动人体肾气、脾气的徐徐运转从而使得已闭之气息再次运转开来以回转生机。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平常之物竟有起死回生之功，堪称神妙。该方的具体操作过程完整表述如下（药气运行图见下一方）：
用灶中灰60升（量足以覆盖全身即可）埋落水猝死之人（如果事先用牛背或人背驼之，排出胸腹腔水液更好），从头至足上下全身覆盖，水从双耳、双眼、双鼻孔或嘴巴流出来，人就会活过来了。
2、灶灰暖心方[8]：“以大器中熬灰使暖，盛以囊，薄其心上，冷即易。心暖气通，目得转，口乃开。可温尿粥稍稍吞之即活。”[9]
本方与上方一样，也是出自《孙真人备急千金要方·卷七十五》，文中指出这是用于抢救冬天落水的方法：“治冬月落水，冻四肢直，口噤，尚有微气者。”或有问曰：冬天落水，人冷异常，应该赶快用火烤取暖急救，怎么还用草木灰？答曰：直接火烤——有危险。对此，孙真人早就特别强调说：“若不先温其心，便持火炙身，冷气与火争即死。”[10]这就指出，冬天落水寒气侵入体内，直接火烤，则火热升散之气与体内敛藏水气会相互交争、导致气息跳窜、血气紊乱而危及生命。这点必须牢记，人命关天。有人说直接送医院，但恐怕是来不及了。本书第三章《经络》部分已分析，人的主要经脉循行全身一周仅28.8分钟，超过半小时则危险系数非常高。因此，必须当场尽快救治，先是赶快找一避风寒之所，将湿衣服换下，然后用上此方。该方所用之药——“灰”也是指草木灰。方中的“大器”即大的炒锅。此处需要注意的是，“熬灰”不是用水煮，而是用炒锅炒热。前文已经分析，古代的“熬”有水煮和干炒两种含义。显然，本方采用的是第二种含义。这个细节很重要，因为如果用水熬，则草木灰凝结一团药气释放不出，而且还加重水气，必枉杀人命。“盛以囊”的囊应是布囊、布袋，这样药气才能渗透出去。“薄其心上”即将布袋铺平于心口之上，目的是鼓动心脏，进而以心气的散升之力带动全身气血的抟搏、运转。同时草木灰渗透肤肉，还可直接入肾气、胃气。这样在心气的鼓动下，脾肾二气缓缓运转，进而使得全身的气脉、血脉随之畅通，从而起到急救冬季落水之奇效。在笔者看来，也可以多用一布袋敷在肚脐和丹田处，因为这是先天元气所在。“尿粥”是指用童子尿掺进米粥里，以助调气回阳之力。这里的米粥最好用小米，因为小米性温、味甘，可入脾气，培补后天脾胃之气。而大米味甘而淡、性微凉，此时显得不太合宜。另外，如果一时找不到童子尿，笔者认为也可以用生姜、红糖煮小米粥代替。该方具体操作完整表述如下：
用一口大炒锅先将草木灰炒至温热，装在一个布袋里，铺平敷于心口处。草木灰凉了就换温热的，如此反复多次，直到心头回暖，气血流通，则眼睛就会回转有神，嘴巴也就可以张开。同时煮一碗温热小米粥，放点童子尿，徐徐咽（灌）下，就会活过来。
从上两方可见，草木灰的价值甚大，故平常多留一些为好。实际上草木灰不仅可以治落水，还可以用于止血，其效果与上文提到的锅底墨不相上下。上方“灶灰掩埋方”和本方“灶灰暖心方”都是只用灶灰急救，足见其效果之佳。灶灰药气运行图如下：
此外，《仙传外科秘方·卷十》记载了急救冬天落水冻死的类似方法：“救冬月堕水冻死：凡四肢冷，口不能言，只有微气者，不可便以火炙，用布袋盛热灰，放在心头，冷即换热者，待眼开，却用温酒或米饮灌之。”[11]原理和方法与上方差不多，也可以选用。
[1] 方名“灶灰掩埋方”为笔者所加。
[2]《孙真人备急千金要方》，《道藏》第26册，第499页。
[3]《孙真人备急千金要方》，《道藏》第26册，第499页。
[4]（汉）张仲景，何任、何若苹整理：《金匮要略》，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年，第91页。
[5] 草木灰是农村常见之物，笔者父母经常挑几担草木灰去田里埋，作为农作物肥料，所以笔者从小对草木灰也算熟悉，但却不知其竟有急救溺水的功效。
[6] 先天、后天的内涵本书前文已分析指出，先后天的划分有四个层次：从天地化生前后来讲，天地诞生前为先天，天地诞生后为后天，这是第一层次；从怀孕前后来讲，胚胎诞生前为先天；胚胎诞生后为后天，这是第二层次；从婴儿分娩前后来看，分娩前为先天，分娩后为后天，此为第三层次；从天癸至的前后来看，15岁天癸至前为先天，15岁天癸至后为后天，此为第四层次。中医学界通常将肾、脾称分别称为先天、后天，乃是基于肾气藏先天一炁，脾气运化后天水谷之气的角度来言的。
[7] 丘光明：《中国物理学史大系·计量史》，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370页。
[8] 方名“灶灰暖心方”为笔者所加。
[9]《孙真人备急千金要方》，《道藏》第26册，第499页。
[10]《孙真人备急千金要方》，《道藏》第26册，第499页。
[11]《仙传外科秘方》，《道藏》第26册，第69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