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揣着读书梦,一路狂奔。感谢这个伟大的时代,每个人都有争取出彩的机会……
【纪念改革开放40年系列散文】
盛世读书梦
40年前,当中国改革开放的大幕徐徐开启之时,我刚好7岁发蒙读书。犹记9月1日那天开学,我穿着一件小红背心,一路蹦蹦跳跳地跨进了校园大门。那是大别山区一所极其普通而简陋的乡村小学——七里冲小学。因为入口没有十分醒目的“男”和“女”标识,第一天我还差点上错了厕所,幸好没有撞上别人。
那时,因为十年“文革”被耽误上学的孩子们,本该上初中的年龄,还拥挤在小学各班级的教室里,参差不齐。每次放学排队,他们动不动爱打架,人高马大,我总是仰望如一棵棵挺拔的大白杨……
父亲没有参加高考,连中考的机会也没有。因贫辍学,他只上了半年初中。上一代人的种种人生遗憾,往往会累积成下一代人理想的“负债表”。上大学是父亲遥远的梦,这就成了父亲的心病,成了他不断苦口婆心教育我的原动力。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还没有实施九年义务教育,连小升初都是残酷的淘汰赛,不少农村孩子上到初中就算是幸运的。我的一位小学同学,没能考上初中,就跟着私人建筑队外出打工,不幸高坠而身亡,生命就终止在还未绽放的十四五岁……
在父亲的指导下,我顺利地上了高中,一路绿灯。然而,生逢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湖北高考录取率偏低。那年月,考上的就是“吃商品粮的国家干部”,四个口袋的中山装上可以插上一支钢笔,在外工作可以说呔声洋气的普通话,一年四季可以脚穿钉铁掌的皮鞋,直擦得水泥地面火星子直冒……
为了“跳农门”,我和同学们并肩作战,愈挫愈奋。遥想当年,各种模拟试卷如雪花般飘来,我们先熟练地涂抹答题卡,再饱吸墨水,笔耕不辍。教室里只听到下笔的沙沙响,像清风吹进了密密的甘蔗林,无数的叶子在摇摆起舞。
经历过一番挣扎,我好不容易接到了大学机械系的录取通知书。仅仅带上一床棉被和草席,我第一次出了远门,来到了武汉,也就是乡亲们嘴上常念叨的“大汉口”。
我毕业那一年,大学生就业政策有了新的变化,不全由学校来主导分配,还可以双向选择,自主择业。这样,我就选择离开了生源地,来到了湖北宜昌的一家国有企业工作。
工作3年之后,我有了进一步学习深造的念头。不过,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全国硕士研究生报名材料,必须要单位领导签字同意,还要组织人事部门盖章。那时,国有单位的人事制度是相当僵化的。一方面企业进人卡得紧,另外一方面放人卡得更紧。大多数员工是“一条道儿走到黑”,就是你本事再大,也无可奈何。
我听说,有人偷偷花钱私刻公章,还有人假冒其他单位员工报考研究生。而我当时是办公室人员,在承诺不耽误工作的前提下,利用业余时间来报考。和父母同龄的主要领导被我的“上进之心”所打动,就破例答应签字了。
因为我是跨专业报考,不是一帆风顺。但是,年轻的我自信满满,坚持报考,并放弃了多次可能提拔的机会,几年之后终于等到了“云开日出”。29岁那一年,我接到了南方一所大学新闻系公费研究生的录取通知书。
为了梦想,我主动辞职,脱产读书3年,充分享受了难得的回炉读书的种种快乐。硕士顺利毕业后,我应聘到武汉的一所高校工作。当时,那所学校正由成人高校变更为普通高校,而且郊区的新校区大建,招生规模成倍增长。
正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我先后担任了新闻教研室主任、广告教研室主任,承担了多个班级的10门不同课程的教学,还有科研课题和指导学生实习等任务,忙得不亦乐乎……
大学是个做学问的好地方,高校普遍鼓励年轻教师攻读更高的学位。于是,我又先后报考过多所知名学府。在高校工作4年之后,我幸运地被北京一所大学录取为博士生,插上了梦想的翅膀,又一次辞职全脱产上学,负笈北上。
第三次毕业后,我有幸留在北京的一家国有企业工作。服从组织安排,我先后在企业党的建设、新闻宣传、企业文化等岗位上工作。业余时间,我还是坚持读书和写作的惯性,先后完成了三本故乡系列散文集《留住乡愁》《回望故乡》《寻根乡土》,让自己的内心更饱满,让自己的生活更充实……
再回首,往事如梦如烟。我怀揣着读书梦想,一路狂奔。感谢这个伟大的时代,不断在改革,不断在开放,让我们每个人的梦想不断会实现,人生更加出彩!
(配图为书法家李建先生近作,特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