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红楼梦》是统编高中语文新教材必修下册第七单元整本书阅读著作,高中生“言必称红楼”的时代被迫到来。今年的寒假作业,我革除刷题训练,只管“寻访家乡文化”的语文实践活动和《红楼梦》的整本书阅读体验,分别要求写下长短不拘的社会实践文字和读书随笔,以我手写我心。开学了,学生开始纷纷上交作业,“书韵闲话”开始推出常德市一中520班寒假文字,或许文字有些稚嫩,思想有些浅薄,但也算赶鸭子上架,以适应新教材,以此献给战斗在新教材一线的教师、学生和家长们。
浅析刘姥姥第二次进大观园
《红楼梦》是中国四大名著之一,由清代作家曹雪芹所著。小说以贾宝玉与林黛玉、薛宝钗的爱情婚姻悲剧为主线,描绘了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兴衰历程。其写作手法之高超、所涵盖内容之全面,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不愧为一部百科全书式的著作。而它其中的一个特点便是人物众多,刻画生动,从皇亲国戚、贵族小姐到奴才仆从、乡野农妇,无不生动立体、呼之欲出。除却最有名的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等,最吸引我的反倒是在众人看来“有些上不得台面”“丑态百出”的乡野农妇——刘姥姥。相比起其他主角们,这个配角戏份倒是显得不太多,但是每一次出场,作者都用了不少的笔墨。比起其他公子小姐们的高贵和精致,刘姥姥的“粗俗”倒是俗得恰到好处,让人不由得心生喜爱。她的淳朴与精明,无异于处在繁花丛中的一株简简单单的野草,让人倍感亲切、耳目一新。这一点,从她第二次进大观园,便可以仔细看出。话说刘姥姥一家得了贾府的帮助渡过了难关,故刘姥姥带了“枣子倭瓜并些野菜”前来道谢,与平儿寒暄一番后,听她们谈起吃螃蟹:“周瑞家的道:‘早起我就看见那螃蟹了,一斤只好秤两个三个。这么三大篓,想是有七八十斤呢。’周瑞家的道:‘若是上上下下只怕还不够。’平儿道:‘那里够,不过都是有名儿的吃两个子。那些散众的,也有摸得着的,也有摸不着的。’”“这样螃蟹,今年就值五分一斤。十斤五钱,五五二两五,三五一十五,再搭上酒菜,一共倒有二十多两银子。阿弥陀佛!这一顿的钱够我们庄家人过一年了。”大户人家一餐饭的螃蟹便抵得了庄稼人一年的生活,究竟是贵族们的生活太奢侈,还是老百姓的生活太贫困?类似的从后面用餐时的鸽子蛋掉到地上后刘姥姥的话也可以看出:不过短短两句话,便足以引起读者的深思。有钱人终日寻欢作乐、穷奢极欲,而贫苦人家却只能苦苦挣扎,终日为生计而奔波劳累,隐藏在这种现象之后的本质,是延续了两千多年不可调和的社会两极分化。作者洞悉到这种矛盾,并敢于对封建提出质疑,巧妙地通过一名乡下妇人的嘴委婉地反映出来,其手法之精妙,实在是令人叹服!而后刘姥姥被贾母留下,与其交谈,从刘姥姥拘谨的态度和讨好的话,不难看出刘姥姥精明的一面。紧接着:刘姥姥笑道:"我们生来是受苦的人,老太太生来是享福的。若我们也这样,那些庄家活也没人作了。"在刘姥姥看来,他们生来就应该位居人下、受苦劳作,而这些贵族们就应该高高在上、享福无忧,封建愚昧思想对普通老百姓的荼毒之深可见一斑。更令人感慨的是,贾母听了这句话,竟没有反驳,从开玩笑的话中表明了自己默认的态度,在场的夫人小姐们也只是一笑了之,由此看来,这种等级观念已经刻入了人们的骨髓,无法冲淡。紧接着,凤姐亲自留住刘姥姥,安排房间、洗漱,请吃晚饭,其热情和周到,与前文打发丫鬟来传话形成鲜明对比,只是因为贾母喜欢,为了讨贾母欢心,实在是精明至极。王熙凤能位于如此权高位重之地,除却其本身的能干外,善于揣摩人的心思应该也占了很大比例。而后刘姥姥开始讲故事,一介村野人,不认识多少字,也没有多少见识,看贾母和小姐公子们高兴“便没了说的也编出些话来讲”,贾母哥儿姐儿都听得高兴,欲罢不能。不过是村妇胡编出来的话,在众人看来却“自觉比那些瞽目先生说的书还好听”,让人不由得感叹,这些少爷小姐夫人们,虽说享尽了荣华富贵,但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被关在府中,如同被关在金笼子里的最名贵的雀儿,不得自由,只能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四方天,面对着各种礼仪教导,即使是孩子,也没了独属于孩子们的天真,偶尔听闻一些不着调的小道故事便觉得新奇有趣得紧,直让人感到心疼和可怜。刚刚讲到抽柴草便听闻院子走了水,贾母有些不悦,令宝玉不再问及,刘姥姥也连忙换了话题:刘姥姥便又想了一篇,说道:"我们庄子东边庄上,有个老奶奶子,今年九十多岁了。他天天吃斋念佛,谁知就感动了观音菩萨夜里来托梦说:‘你这样虔心,原来你该绝后的,如今奏了玉皇,给你个孙子。'原来这老奶奶只有一个儿子,这儿子也只一个儿子,好容易养到十七八岁上死了,哭的什么似的。后果然又养了一个,今年才十三四岁,生的雪团儿一般,聪明伶俐非常。可见这些神佛是有的。"这一夕话,实合了贾母王夫人的心事,连王夫人也都听住了。这一席话,旨在暗示贾母虔心信仰神佛是可以得到回报的,也迎合了贾母心中所想,刘姥姥精明的一面再次展现在读者眼前。再往后,众人说起雪下吟诗,偏偏林黛玉提了一嘴“咱们雪下吟诗?依我说,还不如弄一捆柴火,雪下抽柴,还更有趣儿呢。”仍然是不饶人的语气,却让读者忍不住开怀一笑。这是黛玉对宝玉恋恋不忘抽柴女孩的调侃,既表现出黛玉作为孩子却少有的灵动活泼,也是黛玉对宝玉的理解和亲近。跳到后一回,凤姐故意捉弄刘姥姥,把花插在刘姥姥头上,把她打扮成一个花枝招展的“老妖精”,众人笑他,她也只道"我虽老了,年轻时也风流,爱个花儿粉儿的,今儿老风流才好。"不知这句玩笑话里,包含了刘姥姥多少年轻时的少女情怀和对岁月无情的感慨。后面的用餐,是一直为人称道的大戏,名家点评颇多,鄙人也就不再重复。刘姥姥,何其普通的一名农村妇女,却懂得知恩图报。她知道自己贫贱,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来道谢,把新收成的庄稼拿来不算,还亲自扮演一名小丑,明知凤姐和鸳鸯是拿她寻乐,却不见分毫尴尬和窘迫,反倒是积极配合,只为逗大家开心,用自己的方式来报恩,实在是令人钦佩。而反观凤姐等人,却只拿刘姥姥当一个取乐的玩意,时不时地捉弄她,实在是让人不知作何评价。但而后刘姥姥将离府时,平儿和鸳鸯却又悉心照料,送衣服荷包碎银子,打理得全面周到,也让人心里一暖,确实有点感动。值得一提的是,始终瞧不上刘姥姥的两个人——黛玉和妙玉。黛玉叫刘姥姥“母蝗虫”,为画作取名《携蝗大嚼图》,暗讽刘姥姥的粗俗,对刘姥姥的轻视可见一斑,而妙玉更是直言若是自己用过的杯子被刘姥姥用过,即使砸碎了也不肯给她,后来经过宝玉的陪笑才同意将刘姥姥用过的茶具赠与她。这两人性情孤傲,自然是瞧不上刘姥姥在众人面前奉承讨好的样子,但这两位终是没有经历过刘姥姥那般乡下人的苦日子,一直衣食无忧,也就无法理解刘姥姥那为生活所迫而不得不低头哈腰的卑微,说到底,不过是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姐高高在上地鄙视身份地位比她们低的百姓。两位都是众人口中的清新秀丽的人,却也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她们不愿同流合污的世俗的影响,早已变成了阶级社会中贵族们的影子,不过是较其他人而言多了一份自己独到的追求罢了。反而是刘姥姥之类的人,才真正是这浊世中的清流,尽管贫穷却仍有着人性中最温暖的品质,也正是这些人,撑起了所谓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