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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玲的一部电影《你好,李焕英》,曾让多少人眼泪婆娑,再一次为母爱的伟大点赞。其实何尝只是电影,诗歌、散文,讴歌母亲的比比皆是。尤其是那些大家们,像老舍、胡适、肖复兴、莫言、史铁生、季羡林、朱德等,他们无不用朴素的文字,传达着对母亲的无限敬意。不是没有作家写父亲,朱自清《背影》中的父亲形象,也曾感动了一代又一代人。可流传的经典文章终究是不多。母亲固然伟大,父亲又何尝不伟岸。我很想提笔写写我的父亲,尽管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人,尽管他实在没有什么好夸耀的。父亲一辈子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虽然他曾经有两次改变命运的机会。第一次父亲曾考上了地质学校,那个年代,上学何尝不是脱离农村的一种方式。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上学,毕业,参加工作,极有可能就成了公家人,也会像大姑父一样,现在从地质队退休,一个月就有好几千块的退休金。可是,命运就是命运,父亲没有如愿以偿,终究还是留在了农村,只是后来听说上学的名额被人顶了去。第二次父亲曾报名参军,那个年代,当兵未尝不是跳出农门的一个捷径。如果一帆风顺的话,当兵,提干,转业分配,极有可能就走出农村了,也会像本家二伯一样,参军后曾一下当至司令员,后来转业分配到了新乡,连带一家人都摇身成了城市人。可是,命运就是命运,父亲没能心想事成,终究还是呆在了农村,而这一呆就是一辈子。作为家中的长子,上有父母,下有几个年幼的弟弟妹妹,在那个极其落后,全凭人力干活的时代,一大家子的生计总得有人担着,这个责任不幸就落在父亲身上。据说当初奶奶确实不想让父亲离开家,想方设法阻拦一切机会。甚至还许诺,只要不离开家,哪怕在家什么都不干都行,甚至还可以提前掌握家中大权。总之,孝顺的父亲,看着操劳的父母,望着年幼的弟妹,从此放弃了跳出农门的一切梦想,安心留在了农村,踏踏实实种地当了农民。农村穷,农民苦,土里刨食的辛苦劳作,凡是经历过的人都明白。那时候还是集体生产队,一年全家口粮全靠挣的工分,劳力多的人家,累死累活勉勉强强够吃,劳力少的人家,辛辛苦苦干一年,说不定挣的口粮还不够吃。再穷再苦,再累再难,日子总得过下去。于是在贫穷逼迫下,父亲虽没三头六臂,却学会了十八般武艺,成了农村一个好把式。父亲会泥瓦活,农闲时就和同宗的叔伯弟兄,三乡五里地给人盖房子。和泥,垛墙,上梁,瓦房,天不明走,天黑了回。特别是三伏天三九天,出力流汗,挨冻受冷,那种辛苦又有几人知道。因为父亲他们手艺好,常被人请去盖房子。直到今天,说起我们李姓这一支,族里除了教书的人多,再就是会泥瓦匠的人多,甚至还传言,祖上老坟的风水地形好,就像一个木匠的曲尺,不出木匠就出教书匠。父亲的确是一个好木匠,诚然,给人盖房子的谁不会木工活呀,做几把椅子,做几个柜子,那都是小菜一碟。我曾记得小叔有一次拿回来一套家俱的式样,想让父亲打一套家俱。那床的样式很特别,活板的组合的。从来没有见过图纸的父亲,不仅看得懂,居然还给做了出来,那式样一点都不比卖的差。后来父亲很少再做过什么家俱,可至今家里的楼上,还珍藏着他当木匠时用的那些工具。父亲不是职业的屠夫,却会杀猪。那年代逢年过节,不像今天有专门卖肉的,想吃肉得把自家喂的猪、羊杀了吃。父亲在十里八乡有一点名气,谁家需要杀猪宰羊,大都会喊父亲去,当然,那些下水就当是谢礼,我至今还记得啃猪蹄时的香。父亲不是专门的伙夫,却会做饭,当然不是一般的做饭。农村的红白喜事,需要一个掌大勺的,相当于主厨,父亲是掌大锅的好手。我记得大队每年农历七月初十会,都会从外地请人来唱戏,吃住全管。要给几十号唱戏的人做饭,这差使当仁不让地就落在父亲身上。曾经有一年天下连阴雨,请来的唱戏人实在没法走,一唱就是一个月,父亲也踏踏实实做了一个月的大锅饭。直到今天,周围村里只要办白事,还一准喊父亲去掌勺。父亲不是标准的演员,却会唱戏。当年村村都有剧团,农闲时大伙凑在一起唱唱戏,乐呵乐呵。特别是冬天农闲时,一起赶排几出戏,演给乡亲看,也算给贫困的生活增加点幸福的料。大队各村都有喜欢唱的,父亲就是其中一员。他塑造的“猛张飞”“座山雕”等形象可谓深入人心,直到现在,老辈人一提起,还赞口不绝。无论怎样,父亲的主业至始至终都是种地,当年家里除了分的十多亩地,父亲还承包了十多亩地,耕犁耧耙,种锄收割,他是样样精通。一年四季,父亲都在地里忙活,那时一切都还是人工,一到农忙,父亲每天早出晚归,累死累活。也许正是年青时的辛苦劳累,才使今天父亲脸上沟壑纵横,布满沧桑。诚然,父亲的能干让人敬佩,但最让人敬佩的是父亲的为人。父亲为人大度,从来不因个人恩怨与人计较。父亲当过几十年生产队的小队长,难免会因为公家的事,让一些人心生不满,有时会故意挑事端,甚至当面责骂背后使坏。父亲总是坚持自己当干部的原则,公平对待一切,不会为难所有人。尽管现在七十多岁了,村里不少人还愿意选他当村长。父亲为人大方,尽管自己手中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不多,只要亲戚朋友张口借钱,从来没有说过不字的,就是想方设法也要凑齐了别人借的钱数。可能就是这个缘故,父亲朋友很多,还有几个铁杆的伙计,时不时凑在一起吃个饭喝顿酒。父亲为人大气,曾有人说:家庭是父亲的王国,母亲的世界,儿童的乐园。父亲的格局决定着家庭的方向。可能是父亲吃够了劳动的苦,他总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一辈子窝在农村,对于我们姊妹三个,他是拼尽了自己的能耐,哪怕是花光他辛辛苦苦种地攒下的钱,也要让我们读书上学。每每看到他累弯的背,像被生活的艰辛打磨成的一张弓,蓄一生之势把孩子们射向远方。年少时,因为父亲的严厉,我埋怨过,但是今天,看着慢慢苍老的父亲,我明白:我在父亲的教训之下度过了少年时代,受了他的极大极深的影响。而今在这广漠的人海里生活了四十多年,如果我学得了一丝一毫的好脾气,如果我学得了一点点待人接物的和气,如果我能宽恕人,体谅人——我都得感谢我的严父。喜欢刘和刚的那首《父亲》,每次都会听得泪眼朦胧,朴实的歌词何尝不是父亲的写照:人间的甘甜有十分,你只尝了三分;生活的苦涩有三分,你却吃了十分。不知不觉,你鬓角露了白发;不声不响,你眼角上添了皱纹。年少不懂父亲苦,读懂已是中年人。望着依然为了家辛苦操劳的父亲,我想轻声说一句:你好,父亲。
作者简介:李冬梅,河南济源人。济水一中语文教师,喜欢读书、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