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本深长篇小说《虞舜大帝》连载（6）密探
第六章 密探
太子丹朱的病情危重，皇妃密派出的两个心腹哪还敢耽搁分秒，一路打马飞出京城便像两支响箭似的朝着姚墟的方向狂奔而去。急赶到诸冯那个地方的时候，探子骑着的那两匹宫中好马都差不多累趴下了……
诸冯姚墟一带的村落是天底下风景最优美的村落了，绿柳掩映，小桥流水，田畴莽莽，鸡鸭欢叫，一切的景物都仿佛笼罩在一派宁谧而安详的氤氲之中。这天又正好是个响晴天，惠风徐徐和畅，碧蓝碧蓝的天空纯净得如水洗过似的，空气中漫溢着浓浓的花草香味，令人陶醉。
姚墟是个百十户人家的村子，村头有一座古老的石桥，据说还是黄帝亲手建造的呢。因之而得名黄桥。黄桥的桥头孤零零生长着一棵浓荫如盖的大柳树，大柳树下有一座用芦席搭起的茶寮，一帮歇脚的山民正在那四敞开的茶寮里悠悠然吃着茶闲聊……
那皇妃密派出的两个探子耳语一番，便在茶寮里找了位置坐了下来。转眼间，主人就为他们端上来两碗香喷喷的茶水，那茶碗里滴溜溜地漂旋着几片碧绿的大青叶子，茶水呈现嫩碧的颜色，还飘散开一股炒熟的芝麻的清香，只吮一口，便觉五内俱爽，再细品一口，更觉一股清凉之气直冲脑顶百会之穴，那两个探子吃着茶，一路奔波的疲惫顿觉消散，甚而心旷神怡了。
两个探子机敏地发现，不少乡民正匆匆地往黄桥那面的同一个方向赶路……
一阵响器的轰鸣，探子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只听那面的不远处传来噼噼啪啪的爆竹声，还有羊皮单鼓“篷咚篷咚”的敲击声……
其中一个探子就问茶寮的主人：“老伯，那儿又又燃鞭炮，又敲鼓的，是谁家如此热闹啊？”
“噢，是舜儿家。你看这一群群乡民不都是赶去他家里贺喜的吗！”
“不知有何喜之贺啊？”
“人家孩子今天正好过'百岁’哩。”
“过百岁？”一听这话，两个探子竟禁不住惊讶地应和了个同声，两人对视了一眼，那目光的意思是说：踏坡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昏头瞎眼的，没料到这一撞还真就撞对了！
一个探子趁机向茶寮的主人打问：“这位老伯，你刚说的是谁家的孩子过百岁啊？”
“就是舜儿啊。”
“舜儿？”
茶寮的主人伸手一指：“呶，你往那面瞅，热热闹闹的地方就是舜儿家了。”
探子趁机忙要问个确凿：“您老说的舜儿，是顺利的那个顺不是？”
“不是那个字，舜是一种草的名字。”
“草？”
“你等且看那河边长的是什么草？”
探子看了看河边，果然有一蓬正在开花的香草，气味有幽幽的芬芳……
茶寮主人说：“那叫舜草。是一种薰衣之草，闻着有一股子幽香，能祛除瘟病哪。听舜儿的父亲说，舜儿降生那天，他母亲握登抬头一眼瞥见窗外一大片这种香草，所以就给孩子随口取了这么个名字。”
“噢，原来是这样……”两个探子恍然大悟。
一说到那叫舜儿的孩子，茶寮主人陡然便来了谈兴：“看样子，二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你们可不知道，生这孩子的那天，这姚墟一带的天空上，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挂起了四道彩虹哪！”
探子大惊：“啊？真有这等奇事啊？天上怎么可能会同时出现四道彩虹呢？您老人家不会是跟我们外路人开玩笑吧？”
“嗨，你们还不信是吧？还以为是我老眼昏花之人跟你们瞎掰是吧？好好好，你们若是不信，就去墟里走动走动，随便拉住个人跟他去打听打听好了，嘿，不单单是我，那天啊，那四道彩虹飞架的时辰，也就是眼下这个时辰，姚墟的大人小孩那多少双眼睛啊，大家都看见了！那可是旷古都未曾见过的奇异之象！在场的乡亲们没有一个人不称奇啊！”
正在吃茶的一帮山民纷纷七嘴八舌说：
“我看见了，那天我正在田头放牛！”
“是啊，我也看见了，要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不相信呢！”
“只可惜二位错过了，那天，这姚墟就如同仙云缭绕的仙境一般啊！”
两个探子这才信服了：“那就是说，全姚墟的男女老少都看见了？”
“哪个还骗你不成！”
“那景象，真是旷世未有过的奇异之象啊！”
“那可是500年不遇的祥瑞之兆啊！大凡出现这等的祥瑞之兆，天下便必有圣人出，王者兴啊！”
“四虹现，河清有日，黄河也要变清了！”
“是啊，圣人一出，那大洪水的蛟龙就要被锁住了！”
茶寮的主人忽然觉得该从旁提醒提醒那几个论说得正在兴头儿上的乡民：“哎哎哎，诸位诸位，说话悄声点！这话在外面可万万说不得噢……”
听到这儿，那两个探子已差不多心里有数了。但还想打探一点更多的。便故意使了个激将法：
“嗨，听你们说了半天，神神道道的，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婴儿罢了，我就想不来，这舜儿有什么跟人不一样的地方……”
茶寮主人说：“咿呀呀，客官有所不知，那舜儿生得还真是跟一般人不一样，你二位去瞧瞧他那一双眼睛就知道了。”
“眼睛？眼睛怎么不一样了？”
“那孩子好像长着四个乌黑的瞳孔哪！”
“双瞳之人？噢，这倒真是奇事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两个探子当下就起身出了茶寮，直奔那热闹处去打探个究竟。
舜儿家门口，正是一番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来道喜的乡亲们手里，有的提着鸡蛋，有的提着花生果子，有的提着一只猪头。门前一堆熊熊火焰里，燃烧的竹子噼噼啪啪爆响，这便是最早的爆竹了……
舜父高兴地向众乡亲频频作揖：“这么多乡亲来道贺，真是托大家的福啊！”
提猪头的老者将猪头递上，舜父在衣襟上擦着两手，真不好意思接的样子：
“喔唷，这这这……受不起，受不起呀……”
“嗨，全姚墟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是一家人咯！”
众人同声附和：“是啊是啊，一家有喜，全村同喜啊！”
那个叫做舜儿的婴儿已经被美丽的母亲抱出屋来，接受大家的祝福。舜儿的母亲叫握登，她怀里的孩子一刻也不消停，一边呜呜哇哇地笑着，一边一双腿儿左右踢蹬，一双小手儿还朝着天空乱动……
众乡亲看着议论着：
“哟，这孩子，天庭饱满地格方圆，好福气啊！”
“看他这眼睛。就像是有两个黑突突的瞳孔哪！”
“嘿，真的啊！”
那两个探子凑上去，探头探脑地观察襁褓里的舜。果然，一看那舜儿的一双眼睛，真的跟一般人不一样，那眼睛里几乎看不见一点眼白。果然是黑如点漆的重瞳！
舜儿似乎也看了那两个探子一眼，两只小脚丫子似乎踢腾得更欢势了，还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
太阳有些晃眼，一个好心邻居大嫂便招呼舜儿母亲：“舜儿他妈，可别让日头晃花孩子的眼睛噢。”
于是，舜儿的妈就抱着舜儿站到屋檐底下去了。屋檐上，正落有一只花尾巴喜鹊，叽叽喳喳地叫出一阵欢声。
乡民们便更加感叹：
“瞧那喜鹊啊，也来登门道喜啦！”
“今天这喜鹊也叫得比往常精神呢！”
正说着，那只喜鹊突然飞起来了，就在那喜鹊起飞的一瞬间，喜鹊的鸟爪竟蹬下了一片松动的檐瓦，那坠落的瓦片直直地砸向母亲怀里的舜儿……
众人见状，一片惊叫声还没来得及喊出喉咙，但见握登怀抱里的舜儿忽然将小脑袋本能地往一旁一扭动，那坠落的瓦片正好砸在舜儿母亲的手臂上……
众人这才发出一片惊叫……
“好险啊！”
“好险好险啊，要是砸在孩子的头上可怎么得了啊！”
“可见这孩子命里的造化不是一般的大啊……”
两个探子互相一挤咕眼睛，随即便悄悄抽身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