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张迎春:【漫谈《醉花阴》中的介宾短语】(文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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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处寒
主编:珊瑚
漫谈《醉花阴》的介宾短语
文/张迎春(湖南)

醉花阴

李清照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我反复诵咏了这阕宋著名女词人李清照的词,一位思念丈夫独守空闺的少妇形象跃然眼前。即使其强打精神,东篱赏菊饮酒,仍未解愁,"举杯消愁愁更愁″,在其心中反而掀起了更大的情感波澜。此词无愧为惊世之作,然而,欣赏佳作之时,也偶遇难解之词句。这主要是因为古汉语句式与现代汉语句式尽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也有较大差异的缘故。如果我们概用现代语法习惯去解读它,便觉得语句不通,似乎有悖常理,使人茫然疑惑。

例如上词中语句:瑞脑消金兽。帘卷西风。瑞脑又怎能消金兽呢?帘又岂能卷西风呢?如果我们能用古代汉语的语法习惯去解读,便茅塞顿开,豁然开朗。格律诗词是古汉语的一种特殊的表现形式,其语句要符合字数、平仄、韵律等诸方面的严格要求,其遣词造句慎之又慎。其实这两个句子都属于古汉语中的介宾短语作补语的句子,只是省略了其中的介词。我们现将省略了的介词补充进去,如下:

瑞脑消(于)金兽。
帘卷(于)西风。

介宾短语用在谓语之后,用来补充说明谓语的成分称之为补语,将其译成现代汉语句时一般把它提到谓语之前,使其修饰和限制谓语。否则译文便比较生硬,像外国人讲中国话一样。所以有人将其补语说成后置状语,也不无道理。现在我们将这两个句子的成分按上述换位解读,如下:

瑞脑(于)金兽消。
译文:龙脑香料在铜质香炉里燃尽。
帘(于)西风卷。
译文:帘子被西风卷起。

如果省略了的介词相当于"被″,那么这个句子就是典型的被动句。然而,有人偏颇地认为在格律诗词里省略了介词的介宾短语作补语的句子都是被动句,这是不可取的,如果省略了介词相当于"在″,那就不是被动句了。

此类省略了介词的补语句式,无论是在古散文还是在格律诗词中,都比比皆是,如:

《史记 · 鸿门宴》沛公军(于)霸上。

译文:沛公在霸上驻扎军队。

沛公欲王(于)关中。

译文:沛公打算在关中称王。

《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 王勃》城阙辅(于)三秦。

译文:城阙被三秦辅卫。

《次北固山 · 王湾》海日生(于)残夜。

译文:海上的太阳在清晨现出。

在古代汉语中,保留介词的介宾短语作补语的句子也屡见不鲜。如:《庄子 · 道遥游》  鹪鹩巢于深林。译文:鹪鹩鸟在幽深的树林里筑窝。《史记 · 张仪列传》前大王见欺于张仪。译文:前次大王被张仪欺骗。《战国策 · 赵策》  魏败楚于陉山。译文:魏在陉山打败楚国。
在现代汉语中,有一类句子人们沿袭了古汉语介宾短语作补语的用法,往往将其介词省略,且把其补语与句中已有宾语合称为双宾语,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例如:  授人以柄。将其介词"以″省掉后便成了"授人柄″。将已有宾语"人″称为近宾语,原充当补语的"柄″称为远宾语,此二者合称为双宾语,语意是:给别人把柄。现代汉语中双宾语的句子谓语一般是给取、叙称之类的动词,近宾指"谁″,远宾语指"什么″。此类句子不一而足,如:

他送给我一套《红楼梦》。

老王告诉我最新消息。

人们都称他百事通。

另外,介宾短语在古汉语中作状语是其主要职份之一,是用来修饰和限制谓语的。《醉花阴》中一词句便是其中一例:人比黄花瘦。 其中"比黄花″就是介宾短语,用来充当修饰和限制谓语"瘦″的状语。此类句式在古汉语中林林总总,如:《寡人之于国也》  以五十步笑百步,则何如?
介宾短语"以五十步″修饰和限制谓语"笑″。古代汉语与现代汉语中的介宾短语作状语基本一致,此处毋庸赘述。
如果我们正确理解了古汉语介宾短语的功能,尤其是掌握了省略介词的介宾短语作补语的用法,了解其与现代汉语语法的关联,便能化难为易,疑惑即可荡然无存。下面所作七律中亦有上文所述介宾短语的句式。
七律 · 群星璀璨
璀璨群星毓九州,
华为芯片自谋筹。
杂交水稻隆平父,
攀就医巅屠二呦。
文匠莫言超世秀,
泽山火器比霆牛。
令天纳我空间站,
载客神舟宇宙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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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迎春,年过七旬,湖南省岳阳市华容县退休教师,中教高级职称,省中学语文特级教师,湖南省诗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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