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做学问本身,既是积累知识,也富有生活情趣

朱永新按:

陈旭麓(1918- 1988),初名修禄,湖南省湘乡县人,著名历史学家、华东师范大学建校元勋之一。曾经担任《辞海》编委、分科主编,中国现代史研究会副理事长、上海中山学社副社长、上海中西哲学与文化交流中心副主席、上海地方史志研究会副会长。著有《初中本国史》《司马迁的历史观》《近代中国社会的新陈代谢》《浮想录》等,主编《中国近代史丛书》等。其中《近代中国社会的新陈代谢》、《浮想录》被誉为新时期“中国本土史学的标志性文本”。这篇文章原名《众里寻他千百度》,

最初发表于曹正文先生主编的《新民晚报》的“读书乐”专栏,后收录在曹正文主编的《百位名家谈读书》一书中。在这篇文章中,作者讲述了“精选和博览”两种读书方法,结合自己研究历史的体会,主张既要专攻又要博览。认为任何学问须专攻才有成就,不广窥就难以豁然贯通。认为读书做学问本身,既是积累知识,也富有生活情趣,只有执着地“众里寻他千百度”,才能出现“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境界。

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无日不在读书,晚间上床得看一阵书,半夜醒来也还会扭开灯看书。这叫做“读书成癖”。“癖”也就是爱好。

读书历来有精选和博览两途,从而造就了专攻和通才两类人。其实,许多大学问家常常是兼而有之的,他有精研的书,一生受用;也博览群籍,无所不读。因为任何学问都须专攻才有成就,任何学问又是和许多学问互相联结的,不广窥就难以豁然贯通。

我好读书,好书读两三遍,未必做到精选,读得广一些也谈不上博览,只能说有这两个愿望。

哲学、文学、史学及其他社会科学的书,我都欢喜读,当然不是漫无归宿。读马列,读有关理论的书,希望从中得到诱导和启示;读史书,读近代史,是我的专攻领域;读其他社会科学诸书,意在开阔视野;读诗词,读文学方面的书,或基于兴趣,或出于对社会的探索;杂七杂八的书我也读,其中常有你需要而在别的书中得不到的东西。

认识历史,阐明史事,是研究历史应有的职能。然就史说史,并不能得出完满的答案、必须有理论思维。辩证分析,才有可能进入深化的考察;历史是具体的,生动的,复杂的,讲历史、写历史要给人以形象感,也需要形象思维,而这两种思维方法,从史著和史料中得不到满足,要从哲学和文学书中去摄取。

近代社会生活远比古代社会宽广,要了解事件的脉络、人物的功过、社会的风貌,单凭已有的历史著作很难窥其全豹,更需要广征博采,从你专攻的视野之外获得视野之内的营养,这是很重要的,任何学科都不能没有这种追求。

读书是积累知识,也富有生活情趣,读到会心处你会发出笑声,读到动情处你会冒出泪花,读到邪恶处你会愤慨不已,笑声、泪花、愤慨反映了书的感染力,有感染力的书是人们最喜爱的书,但不能停留于这种感性的激动,要思索其所以然。读书的真正价值和最大乐趣,是经过艰苦研究得来的东西、当你多年没有获得的知识一旦获得了,多年没有弄懂的问题一旦弄懂了,你就会大乐,没有原先的艰苦就享受不到大乐。

学问,只有执着地“众里寻他千百度”,才能出现“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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