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光女孩
在我们的青春记忆里,有些人轻描淡写一笔而过,有些人浓墨重彩印象深刻。高瑞就是我记忆里的一抹彩色,尽管已事隔十四五年,但有关她的故事就像昨天才发生过。
她是高二的时候,从内蒙插班过来,正好就成了我同桌。
当时的我,已经有了柔情少女心,但还是顶着一头短发,穿着一身我哥退下来的男生衣服,远远看上去有点像上山下乡的知青,没有半点现代城市气息。
她成为我同桌后,我最先注意的是她的书桌上竟然放着课外书《读者》。哎哟,我虽然看起来一点都不爱读书,但内心还藏着一颗文艺少女的心。看到她的书,立刻就心向往之,伸手拿过来翻了起来。
当时正好是课间十分钟,她应该是去洗手间了。正当我看的津津有味时,一个极致温柔却又异常坚决的声音在我的脑门响起:麻烦把我的书放回原位,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碰我的任何东西。
我就是一个山野匹夫,哪知道温柔的女孩还有这样的规矩。我简直是颤颤兢兢的把书放了回去,内心遭受到了十万点的暴击。
我当时想,那就算了,张口借吧!
就问她借了那本书继续看,已然忘记了地理老师在上面滔滔不绝的讲着赤道与北极,接着一支粉笔头不偏不倚的砸向我,课外书被老师收走了。
我转头看高瑞时,她一点表情都没有,像那本收走的书跟她没有半点关系。我内心更急了,老师一下课,我就跟在她后面,她走哪儿,我走哪儿。于是她走回自己住的房子,我就跟站在她家门口,我看着她老公从和面,揉面,开始包饺子,从一个饺子包到一盘饺子,正在水已烧开,要下饺子的时候,地理老师把书给我扔出来,并警告我不要发生第二次。
我泱泱然的离开了,虽然书拿到了,但总觉得像少了点什么,意识又不让我想的那么具体。
那件事过后,我和高瑞的关系变得有点好了。同时,我们班男生女生都开始超级喜欢她。
她高二时的样子,现在还清晰的存放在我的记忆里。剪了很新潮的沙宣发型,穿一件红色上衣,说话声音极其温柔,人有生的特别俊俏,重要的是还会写诗。像“雨淋在脸上,湿在心上”这种很汪国真味道的诗句特别多。
我经常看到我们班男生女生拿着本子让她签名写诗,当时的我是非常不屑的,于是我偷偷买了日记本,偷抄她的诗,并冠我之名。
还有两件事让人记忆深刻,一件事上政治课,一件事上数学课。
我们先说政治课。
政治老师在讲台上挥汗如雨的讲着唯物辩证法,她坐在下面轻飘飘的吹着口香糖。政治老师给了她几个眼神,她完全体会不到,依旧活在自己编织的幻境里。于是政治老师停住正在黑板写了一半的辩字,用恶狠狠地眼神看着她,并说那个女生把你口香糖吐了。
高瑞真是乖巧又听话。
只见她慢悠悠的从笔记本上撕下来一张纸,然后平铺在桌子上,坐的笔直的瞄准桌子上铺的纸,噗一声就把口香糖吐在了纸上。随后她一层一层整整齐齐的包好,再站起身来,走向教室最后的垃圾桶,扔进去又闲庭信步般的回到座位上。
整个过程她的动作有多慢,我的心跳的有多快。
我从小就害怕老师,哪怕老师的巴掌没有落在我脸上,我都觉得滚烫。
另一件事是数学课。
数学老师是个女的,我现在还记得她的样子,尤其是被高瑞气的语伦无次的样子。
数学课铃声已经响了,我也打开了笔记本。
那时候的我已经不再是个差生,我从小学不会十除以三,初中不会解一次函数,一下过渡到高中数学满分一百五,我可以考到一百三四的状态。
人生的转机总是这么突如其来。
数学老师认真讲着排列组合,高瑞拿着她的小梳子小镜子在那儿瞅啊照啊!老师给了她几次眼神,她都没有察觉到,就只好把她请到讲台上了。
老师说你认为自己这样子很美吗?
高瑞说:是的,应该比你美一点。
老师说:那你就站在这里让大家都看看!
高瑞说:好的,看美女可以延年益寿!
老师发飙了,直接喊:班长,去叫你班主任过来!
教室瞬间静寂,班长也没有任何回应。
数学老师又喊了一声:班长呢,去叫你班主任过来!
我才猛然发现我就是班长啊!这当什么不好,我当时要去当班长!
此时班长的职责就是叫班主任,这样的局面也是我没有见过的呀!
班主任在我的呼唤下步伐匆匆的过来,带着高瑞去了政教处。
等我们数学课下了后,我知道高瑞辍学了。
听说她到了政教处后,还没等政教处主任问呢,她就问她可以坐下不?政教处主任直接说不可以。
这开场白也是吊炸了!
她要离开学校时,我班好多男生女生要她签名呀,给她送礼物啥的。
我目睹着这一切,感觉很多事情都在远去。
原本我想我们会一起高中毕业,再去上一所知名或者不知名的大学,可能会一起经历人间繁华,但这半路全部都斩断了。
我们不久前还度过了一个非常难忘的夜晚。
那天晚自习下后,外面是雪天,我们就决定不会宿舍了,就在教室待一夜。买了几个苹果,放在窗前的雪上,买了几根蜡烛,那天晚上我读完了《培根随笔》。天快亮时,我们爬在温热的暖气管上,睡得香甜。
她离开学校后,又回来过一次。
我想上前问问都还好吗?又觉得问了也是索然无味。
只是听说她在饭店打工,后来又学了室内设计。
我们再见面是2011年西安世园会,那时她已经步入婚姻。
最近的一次见面是今年六月,我在陕北她在内蒙,开车也是一个多路程。这时的她已经是瑜伽教练,还开了自己的健身房。
在我的青春记忆里,她就是闪光女孩。
她对自己的追求非常笃定,也能够全力以赴去完成。
她没有任何的不良嗜好,内心也有自己的一套标准。
这样的她,不管在哪里,都是光芒万丈。
她是我青春里的,闪光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