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故事】王凌琴：八鱼石墓空穴探秘

八鱼石墓空穴探秘

文/王凌琴

八鱼石墓群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被村民称作“花墙陵”，因为这个墓群周围筑有花墙，把整个陵园围在里面。“花墙陵”南边临路有门，门口有碑楼，花墙毁于那时“大跃进”运动。

“花墙陵”即现在的石墓博物馆。馆内四号墓主和五号墓主原本是一对夫妻，五号墓墓主为李怀珍，他是一号墓墓主李怀瑾之弟，四号墓墓主董恭人之夫。

五号墓《李怀珍墓志铭》记载，李怀珍生于嘉庆十三年四月二十八日

（1807），卒于同治元年七月初九，（1862）享年五十五岁。

同治元年四月二十五日，李怀珍因年事稍高且身体有病没有参与抵抗，而是率家人匆匆逃往澄城北。他受了惊吓，病情加重，两个多月后在异乡逝世，随即被厝到高处，三年之后才搬回归葬祖坟。

五号墓损坏严重，但墓室结构仍然完好，共有三个墓室。做为正妻的董恭人没有和李怀珍合葬，儿子李树敏在近旁为她重新开辟了墓地，修建了豪华的墓室，这是为什么呢？

原来，李怀珍因子孙匮乏，他先后娶了八位夫人，她们是董恭人、杨恭人、王恭人、牛氏、董氏、王氏、杨氏、朱氏，最后一位夫人朱氏为他生了儿子怀敏。董恭人没有同他合葬，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有其他两位夫人先董而逝，最有可能的就是杨恭人和王恭人，因为她俩都有同董恭人相同的封号，所以最有资格给丈夫陪葬。

封建时代母以子贵，妻以夫荣，如果丈夫当了官，妻子也会享受朝廷的封号，人称“荫庇”或者“荫封”，如：正一品称“一品夫人”，正二品称“夫人”，正三品称淑人，正四品称恭人，正五品称宜人，正六品称安人，正七品称“孺人”，正八品称“八品孺人”，正九品称“九品孺人”。

李怀珍一生豪爽慷慨，见义勇为，好行利济人，《李怀珍墓志铭》记：

事岁稍歉，与森亭鹾使，滋亭观察①，轮流输栗，以济里党。遇大谨，则分外周恤，邑鲜有流亡者，亲友中有负债近千金者，从不责偿，凡寒士无力者，必丰其膏火，以成功名，贞女王氏，未嫁夫死，以贞女代夫道，事姑终其身，公奇之，为上之大吏，得旌表。至海疆以来，二十余年与侄辈捐输军饷不下十余万金，则尤彰彰，在人耳目，无俟予之表扬也……”《大荔县志》犹有记载，证实了这一说法。由此可见其为人，朝廷封他为候补光禄寺署正，议叙郎中，中宪大夫，从四品。妻以夫荣，他有三位夫人都被封为“恭人”，可见其贡献之大。

李怀珍46岁时才生了唯一的儿子树敏，他逝世时，儿子才九岁，此后，董恭人以主母身份统揽家务，与树敏生母朱氏一起抚养树敏。李怀珍的二夫人杨恭人生了两个女儿，董恭人待她们如亲生，她在丈夫逝世后，为儿子李树敏娶了姓马的女子完婚，并为一失去母亲的少女治办嫁妆，安排她出嫁。同治六年第二次逃难，丈夫已亡，有十余家人依附她，她很好地照顾了这些老弱伤者。后来由于劳累惊吓，身染重病，不幸亡故，遗体暂寄“郡城之高”。七年后，由儿子树敏搬回归葬祖坟，《董恭人墓志铭》记录了当时的情况。

四号墓为双洞墓室，可能是树敏为董母和生母朱氏所建，该墓雕刻细腻，妍而不俗，奢华里透着雅丽，和其他墓室格局相同，由前院、中庭、墓室三部分组成，中庭楹联为：“萱草堂前风月冷，芙蓉城里梦魂香”，横额为“别有天地”。中庭里边，南墓室楹联为“郁郁泉台埋白玉，深深庭院隔红尘”，横额为“梦一场”；北墓室楹联为“别有洞天堪小隐，新成庐舍乐长眠”，横额为“此间乐”，这些楹联，深深反映出儿子对母亲的怀念、祝愿与叹息。淡淡的惆怅与伤感弥漫在字里行间，让人无端生出一种人生无常、富贵云烟的愁思来。

奇怪的是，四号墓南墓室是空穴，并没有人入葬。《大荔李氏家族墓地》149页推断：“按四号墓双室结构推断，当初可能是为董恭人与树敏生母朱氏营造的，后不知何故，朱氏未得下葬。”

“朱氏未得下葬”，这个问题，似乎成了悬念，朱氏怎么了，她去了哪儿？她的墓在那里？

《李树敏墓志铭》记载：“……生母朱氏，例得以子贵，妻马氏，亦以夫贵焉……（树敏）早年失怙，依两母氏教养，幼即晓事……董母生事，朱母无不以礼，夫亦大可人意矣……”《墓志铭》最后称：“……他日，二节妇抚孤成立，更求有德者之言，以光泉壤，亦如其父。”

从这段话里不难看出，“董母”与“朱母”是有矛盾的，但每当董母生事，“朱母无不以礼”，化解了矛盾，儿子感到了极大的欣慰，“亦大可人意矣”。

从《墓志铭》最后的话我们可以看出，树敏28岁早逝，其母朱氏尚在，是她与树敏妻马氏“二节妇”抚养了孙子、立碑人李襄阳。（本《墓志铭》未见树敏娶妾，因而“二节妇”当指朱母与树敏妻马氏）

那么，树敏死后，身后事情如何，母亲朱氏到底埋在那儿？

近日，采访八鱼村人大中教师李丙乾，李老师回忆道，就在八鱼石墓博物馆北墙几米，早年有一石碑，呈宝剑状，有一丈多高，上面有几个大字，碑文是：“皇清封淑人李祖母朱太夫人之墓”，至于落款，他忘了。

这个石碑，村民因其形似单剑，故称单剑碑，位置在花墙陵的东北角。由此石碑内容可以看出，这是树敏的儿子李襄阳，为其祖母朱太夫人立的墓碑，在孙儿的努力下，朱氏可能因守节抚孤有功，被朝廷封为“淑人”，“淑人”封号比“恭人”高了一格。这是当年没有享受到丈夫、儿子“萌庇”的她最后的光荣，她含辛茹苦抚养的孙子李襄阳，功成名就，把“淑人”的荣耀给了她，并且给了她选择最后归宿的权利，她不想去儿子为她与董恭人修建的奢华之所，而是选择另外的墓地。这样做的理由，只有朱太夫人自己知道，也只能是朱太夫人自己的选择。

朱太夫人墓与四号五号墓相距百十米，南北对应着。

注：①鹾使、观察：清代官名。

作者简介

凌琴，姓王，平生喜文学，爱绘画，好音乐，乐文史，更崇书法。多年笔耕，舞文弄墨，艰难前行，一串脚印。自以为天地间一匆匆过客，如草芥之于土地，浪花之于江河，微留划痕，仅此而已。歌曰:我所生兮渭水边，我所居兮沙之苑，此生无成兮自嗟叹，惟将余光兮写故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