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吃月饼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放弃了月饼。

我放弃它不是因为它不酷,而是它不好吃,无论它包含了多少的仪式感,不好吃就是不好吃,就像我可能比绝大多数的人都早放弃春晚一样,因为它不好看,无论有多少人把它当作过年前必经的一道仪式,不好看就是不好看。

很小的时候,每年中秋妈妈都会拿过来一块月饼,让我咬一口,不记得是不是五仁,但一定是不好吃的,每当我拒绝的时候,她都会略微愠怒地假装跟我发脾气:“咬一口,就一口。”

我不懂为什么要咬一口,但她说,中秋一定要吃月饼,哪怕就咬一口。

我常见他们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刚过清明没几天,就在计算着五一、端午,如果时间隔得尚远,就会连节气也算进去,立夏要干嘛,立秋要干嘛,冬至要干嘛,不干不行。我曾不止一次地表达过不爱吃汤圆,但他们还是会在元宵节的时候硬塞给我,总是芝麻馅儿的,粘牙得很,吃得我反胃。

很多人就这么不咸不淡地活着,他们用另一种时间的刻度来提醒自己还活着,提醒自己到了什么时候要做点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因为他们的生活太一样了,一样到如果没有这些节日的提醒,就会产生对“重复”的深深恐惧。

成年之后,我终于可以选择不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了,于是戒了月饼,戒了节日,戒了所有忤逆自己的事。

中秋吃月饼,本来如生命中所有闲事一样,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把一种全国人民都到点就要吃的东西做得这么烂。难道就没人关心一下全国人民在那一天的伙食,顺便赚点钱么?

后来有了,我在几年前吃到了好吃的月饼,来自星巴克的榛子口味的(此处应有广告费),小小的,精致,虽然一个月饼只有两口,但足够撑起整个中秋的颜值和味蕾。

当我兴冲冲地买了一盒回家时,妈妈也觉得很好吃,但随后她又拿出了那些噩梦般的月饼开始吃起来。我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理由,那些从古老的小超市里散装称来的一看就十分不健康的东西,看上去对她吸引力十足。

后来我才知道,在她眼里,我拿来的根本不是月饼,只是长得像月饼,包装盒上写了“月饼”两个字的糕点而已,无论它好吃难吃,都无法替代仪式。

我顿时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具有特殊象征意义的东西总是难以改进,比如市面上明明有好吃得多的粽子,每年的端午,我依然会看到家里还是会出现那种又淡又大的粽子,旁边通常有个小碗,里面铺了一层薄薄的白砂糖。

很多人说,习俗应该被尊重,应该被传承。我从来都不觉得这是一件“应该”的事,传承与否视乎习俗本身的吸引力,比如以前没的吃,那么过年可以吃上猪肉,看一场联欢,穿一件新衣服,中秋可以吃上月饼,端午可以吃上粽子,立夏可以吃上鸡蛋,自然大家是自愿过这些节日的,但当这些东西已经失去了吸引力以后,是不是应该给它们添上新的元素,改进“菜品”的口味,或者就任其自然消亡?这都是选择。

一提到消亡可能有人会马上站起来跳脚,什么老祖宗啊,数典忘祖啊,文化啊都一股脑儿抖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这片土地上活了几十年似的。

我觉着没有那么严重,很多东西的意义也未必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大,适应就留,不适应就让它消失吧,从古至今,我们无数次试图留下那些渐渐水土不服的习俗,哪一次成功过?

我听说有些小学不正经教语文,改教弟子规,又让孩子摇头晃脑背诵论语,真可谓是本末倒置,如果我有孩子,是断然不放心把孩子留在这种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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