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收复南唐后,让李煜部下评价自己,张洎一句话使他心花怒放

不怕人拍马屁,就怕文化人拍马屁,更怕拍有文化的马屁。

宋太祖赵匡胤武夫出身,却非常看重读书人,文化人。他任曹彬为主帅进攻南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拿下了南唐,俘虏了国主李煜后,又把李煜的老部下、满腹经纶的徐铉、汤悦、张洎等人带到汴京(今河南开封),收为己用,其爱才、惜才、护才、用才之心,由此可见一斑。

宋太祖赵匡胤

其实不独南唐的人才,就是平定其他地方的时候,宋太祖也多有主动设法收复降将降臣的举动。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会用人,从不管来自何方、曾侍何主、曾抱何心,只要是人才,他都前嫌尽弃,慰之、抚之、招之、用之,宽容得很,真诚得很,也坦荡得很。

所以,宋太祖建立宋朝后,在用人上,一贯坚持五湖四海,不搞团团伙伙,任人唯亲。朝廷里重要岗位上的文臣武将,既有一起举事的战友,也有他任职后周一起侍奉周世宗柴荣时的同事,还有后来平定割据政权过程中网罗的天下人才。

人才既来自五湖四海,不同阵营,其性格特点和胸怀品质当然也就五花八门了。

当时,第一次找这些在南唐地位显赫、声名远播的大臣们集体谈话,赵匡胤不无得意地说:

“朕平定金陵,只收得你们几个啊。”

既表达他唯才是举的心声,也表达他对这几个人情有独钟的偏爱。

接着,又故意发问道:

“朕与你们国主李煜相比如何呀?”

后主李煜

出了一个难题。

作为降臣,面对新主说话,如同第一次面试,考核,那都是“刀尖上的较量”,说旧主昏庸吧,这是忘本;说新主霸道吧,那还不是找死!

徐铉、汤悦还在思考如何作答,张洎第一个出列道:

“陛下生而知之,国主学而知之。”

这是从孔夫子的话来的,孔子说:“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

什么意思呢?生来就知道的,是上等;通过学习后才知道的,是次等。

你看这马屁拍的!要文化有文化,要艺术有艺术,要深度有深度,要水平有水平,赵匡胤听后不心花怒放都不行!

大才子徐铉、汤悦是否说了什么,史无记载,不过即使说了,也大多不如张洎说的漂亮、可心,因为张洎的话熨帖如甘泉入口,甘甜似蜂蜜下喉,简直“一句顶一万句”。

“恩宠第一”的北宋大臣

张洎拍马的技术高超吧?

确实,他有“功底”呢。

张洎是江南才子,南唐中主李璟时举进士,从上元县(今江苏南京)尉一直做到了后主李煜身边的中书舍人、清辉殿学士,据说李煜对他“恩宠第一”,不但让他“参预机密”,就连李煜同兄弟们一起的宗族聚会、宴饮作乐,臣僚中也往往只召他一个人参加。

这一方面说明张洎才华出众,能为本身就是才子的李煜增光增色;另一方面还说明他为人圆融,善于巴结,在皇族关系的协调中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

张洎的确有才,《宋史·张洎传》称他:“少有俊才,博通坟典”,可见是个才学兼优的人。随李煜降宋后,宋太祖、宋太宗两代皇帝都对他另眼相看,青睐有加,宋太宗甚至评价说:“张洎富有文艺,至今尚苦学,江东士人之冠也。”张洎因此官运亨通,在北宋历任太子中允、相州知州、礼部侍郎、史馆修撰、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太宗晚年,又重用他为参知政事,与名臣寇准并列为副相,并成为了南唐降臣中官职最高的人。

宋太宗赵光义

不过,张洎在朝臣中名声一直不够好,司马光《涑水纪闻》中记载过张洎几条“糗事”,其一曰:“张洎为举人时,张佖在江南,已通贵。洎每奉谒求见,称从表侄孙。既及第,称弟。及秉政不复称表,以庶僚遇之。”

其二云:“太宗时,(张)洎为员外郎,寇莱公年少倨贵,每入省,洎常立于省门,磬折候之。莱公悦,引与语,遂荐于太宗。”

其一是说张洎靠吹捧张佖而在南唐升官,其二是说他靠巴结寇准而在北宋显贵,所指张洎仕途上升靠的都是“下三滥”的谄媚手段。

张洎应该很会说话,性格圆通而乖巧,加上“江东士人之冠”的才学和名气,入宋后受到重用也在情理之中。司马光的记载,或有夸张的成分,还有揶揄的味道,当成“段子”看亦未尝不可。宋朝时,北方人嘲笑南方人、河南人嘲笑福建人、中原人嘲笑四川人的例子比比皆是,何况张洎作为南唐降臣,官运亨通甚至超越了很多赵氏嫡系,自然会遭到一些人的眼红嫉妒,编几个“段子”嘲弄一番,不过官场陋习使然。

一江春水向东流

当然,也不可能完全是空穴来风。想张洎随李煜降宋,李煜封“违命侯”,不仅封号带有侮辱性,人更如同阶下囚,李煜以一首《破阵子》表达了他的亡国之痛: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李煜晚境凄凉,结局悲惨,张洎自然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故付出更多,姿态更低,给人一种“马屁精”的印象,也是势所难免。

但有一点,张洎“富有文艺,博通坟典”,其才华横溢、博古通今是毋庸置疑的。想当年,“纳土归宋”的原吴越国王钱俶去世,太常寺拟赠谥号“忠懿”,时任判考功事的张洎作《考功覆状》佐证,虞部郎中张佖(即前文之张佖,南唐降臣)以“名不可称龙,位不可为亢”为由,批评“状”中“亢龙无悔”之句“实非臣子宜言者”,上书要求宋太宗惩处张洎。

面对诘责,张洎毫不气馁,向太宗上奏,遍引《周易·乾卦》、王弼《周易注》、孔颖达《周易正义》、范晔《后汉书·梁商传赞》、杜鸿渐《让元帅表》、卢杞《郭子仪碑》、李翰《书霍光传》、张说《祁国公碑》等典籍文章,用故实之据将张佖的指责驳得淋漓痛快至极,不但证明了自己的用语精准,而且反证了张佖的孤陋寡闻和不学无术,其用典之多,依据之准,反驳之力,文采之佳,引得宋太宗不禁啧啧称赞。

随后,太宗下诏,罚了张佖一个月俸禄,以示惩诫。

罚张佖,自是肯定张洎的博学和所撰《考功覆状》的准确。可见,一个人立朝,靠得不完全是阿谀奉承,而是成竹在胸的才华和本事。何况张洎作为降臣,在人才济济的北宋干到副宰相高位,没有卓越的学问和才干做基础,光会吹牛拍马,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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