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的房东
可恶的房东
文/田野的风
(题记:漫漫人生路,顺风顺水者有之,攀官附凤,遇达官贵人,登舞台,展一路雄风。而贫穷总与落魄相随,'’霉运易交恶,'’不是亲身经历,真不敢信。辛酸的打工路,不一样的故事,不一样的泪。金钱社会泛滥的时代,伦理与道德孰来惦量?这是本人经历的一个真实故事,文中虚构刘星便是写作者的我)
'’民以食为天'’,细一品味,这话不假,然而我今天偏要谈一个'’住'’字,何如?
古代商人,舟车劳顿,到达某地,得先寻一住处,安顿竭息。票证时代,住住旅社,可说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算得上有点能耐。现代的都市城池,住处都是门前星光闪耀的宾馆字样。档位不一一而同,三星,四星,N星级别。倘若住在总统套房,帝都,衘榻,那才叫土豪。在乡间可以吹捧吹捧,然而打工仔刘星,他的远行,用辛酸两字,可说是名副其实。
坐了一天一夜火车的刘星从偏远的贵州到达拔浪鼓之乡义乌,已是双脚肿涨,两腿酸麻,沉重的蛇皮袋,外加一床被褥,一个塑料桶内装有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如一头负重的毛驴,累得气端吁吁。
天边的红霞掩映着残阳,夜幕徐徐降临。尽管饥肠辘辘,还是先忍耐忍耐,脑海里第一念头就是先找个宾馆,落脚安顿。然而这鸡毛换糖的义乌小城,这几年乘改革的春风,经济蓬勃发展,宾馆客人爆满,真有点狗仗人势,价格蹭蹭上升。对于贫穷偏远的贵州籍农民工的消费根本不在这一档次。
刘星继续拖着酸脹的脚步向僻静的弄堂走去,借着微弱的灯光,依稀可以判断哪里应该是旅社,他推开厚重的玻璃大门,古铜色半月弯的前台,女服务员款款起身,热情地冲刘星说:住宿吗?嗯,是的,刘星眼神始终在住宿价格表尾端游移,标准单间80元,有没有特价房?服务员摇摇头,最便宜了,这样吧,(刘星)按钟点房60元吧!哼…走吧,从她那鄙夷的眼神,可读出根本没有讨价的余地,刘星无耐地带着一种脆弱的自尊,好吧!我先去吃个饭,呆会过来,扭头转身走出了大门。
80元住一夜的价格,尙可接受,可对于辛苦打工的刘星可别这么想,省一分是一分,前几年创业受了点挫,赔了本,欠了债,手头并不宽松。干瘪的肚子早已敲响了警钟,刘星急怱怱地找了一家面馆,要了一碗沙县青菜面叭啦啦几口略微填一肚,继续找住宿。
多年的外出,丰富了他的远见,磨练了他的意志,北上广深留下了他的足迹。城市的套路,哪深哪浅,烂熟于心。城中村的租房价相对来说,比较便宜,哪里有贫民窟,才是他的安身之地,去,到郊外的小镇或工业区看看,再说,找工作不是一两天就能找到合适自己的,月薪,吃住,月休,是否押工资等等一系列问题都得考虑,没有好几天都搞不定。
刘星搜索开高德地图,对市区郊外工业区按图索骥,校对了公交信息,肩扛背驼着他的辎重行李搭上了公交车。
义亭,这个市郊小镇,是个新兴的轻工业制造基地,厂房林立。伴随着第三产业的发展,鱼龍混杂,可谓闹腾。一路辗转,汗湿的内衣,凉风袭来,刘星激楞楞一个趔趄,早春二月,彻骨的寒。但他的目光始终挨个搜索租房信息,一个一个地拔打手机号,大多是年租,季租,少有月租。月租三四百元不等,单间带卫,水电自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便宜的,月租二百多。
刘星踩着逼窄的反梯,到了顶层五楼,房东拧开一个单间的门锁,里外是蛛网的电线,破败的门窗,一张旧花床,霉味的破被,四不像的方桌,六间公用的厕。房东乍一看有些敦厚,随和,六十多岁,一频一笑还有那么一丁点慈祥。可就是芦花杆做不了柱,没有主见,任由房婆摆布。那房婆确实不咋地,母野叉的行头,花俏的短裙配上大红的羊棉花格尼,有些许不伦不类。大大咧咧的破嗓盒动着皱褶的横肉,颇像水泊梁山的顾大嫂,刁风悍妇。
房租每月貮佰陆,水费十块一度,电费貮元一度,押金一佰,门锁自换,房婆亮出了租房的底牌。镰刀处处都是铁打的,刘星深知那杆秤,刘星再也没力气提行李了,登计吧,交了三百多元,校对了原来的水表电表。此刻,刘星掠过心头的喜悦,出门在外,总算解决了一道难题。旅途的劳累,兜兜转转,刘星倒头就呼呼大睡,美美地睡了一个囫囵觉。
一觉醒来,刘星慵懒地打了个阿欠,伸伸腿,抬抬脚,穿好衣服,洗嗽完毕,吃了三两个馒头,随公交车到人才市场去了。
人才市场,人头攒动。眼花缭乱的招工牌,写着煽动性的招工条件及待遇。偶还有一些骗子乘机设局。
这事偏不巧,刘星就身陷囹圄中招了。那牛皮公司推出优厚的待遇:温州某热电厂,大型国企,月薪七仟,八小时工作日,吃住全免,月休四天,有国定节假日,一年四次国内游。招监工(监督员工做事)多名,无犯罪前科,需体检,交150元,报名即可。一经合格,凭身体健康证即刻报销,到五楼,老板面试合格,星期一随公司大巴接送温州。刘星鬼使神差地通过了关关手续,并做了简单的入职体检,万事俱备,只等星期一的电话通知了。
电话通知是接到了,仅租住了四天,刘星退回了租房的押金,急匆匆地扛着行李赶到约定的大巴停靠点,百多人面面相觑,跟本没看到老板的身影,拔拔电话,等来的一句冷漠的'’你所拔打的电话己关机……
150元报名费是小事,此刻的刘星如泄气的皮球,愤懑的是狡诈的义乌城,玩不过套路如此深的水,拖着行李又回到原来的住所,同房东谈了被骗的事,仍旧交100元押金续租。那房婆气不打一处来,退了房,还想住,岂有此理,滚蛋...那横肉一张一翕,阴鹫而凶残,肉沫唾星子四濺,一副刁风泼悍样,别坏我的规矩,滚...其他房间的住客忙出来圆场,出门在外不容易,哼!你们甭说,我这里不是慈善机构,要住可以,交五百元,住满一个月走人。下面房租一年伍千多,住了四个月,走了又想回来住,照样叫他滚。大家窝着一团火,个个都数落着房东的毒辣。一上饶租客微笑地对房东说:金钱固然重要,有时衡量一个人的品德,几十年前,你们义乌人担沷浪鼓,还有一些补锅铸锣的浙商到我们上饶谋生,我们把厅堂角清理的干干净净,让你们住得舒心,甚至于半夜起来给你们加被褥呢?那房东似乎良心发现,吱唔半晌,但房婆扯破嗓,续租加錢,要不滚……
刘星内心忿痛的底线还是在难捱的时光里突破脆弱的坚强还有单薄的自尊,扛着沉甸甸的行李继续着他的义乌谋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