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敬鸾:卖糖稀的吴二傻
卖糖稀的吴二傻
陆敬鸾
每次牵着女儿的手逛超市,年幼的她,总会被那些花花绿绿的糖块儿吸引。然而,回到家后,她吃糖的热情却已然褪去。
闲暇时,看到散落桌角的糖,顺手包一块儿,含在嘴里。那滋味与它精美的包装,真是相去甚远。
不由想起那个推着小车,走街串巷叫卖"糖稀"的老头——吴二傻。别看名字带"傻"字,可是他一点儿也不傻。
听爷爷说,当年,小日本儿傍晚突袭我们村,要搜出潜伏在村里的地下党。一袋儿烟的功夫,村里的老少爷们儿就都被赶到了村北的大场里。
领头儿的鬼子,用鹰似的眼神儿恶狠狠地扫视了人群几遍之后,突然指着长得憨憨厚厚的吴二傻,厉声喝到:"你的过来,都认识村里的人不?"
"认得,认得。"
"那好,让这些人在你面前走一遍。不认识的人,你就哼一声,听懂滴干活?"
吴二傻频频点头,唯恐晚一步,性命难保。在鬼子那亮闪闪的刺刀威逼下,老少爷们儿开始依次从他面前走过,没想到的是,每走过十来个人,他就哼一声,如是反复。
不多时,伴随着他断断续续的"哼----- "声,几十个青壮年先后被鬼子押解而走。每次讲到这里,爷爷总会愤愤地说一句:"哼!你二爷也被他哼进去了......"
据逃回来的二爷说,庆幸的是几十个人被关进了同一间黑屋子,恰逢那夜月黑风又高,于是,趁看守的鬼子熟睡之际,大家合力逃离了那里,幸免遇难。
从那以后,村里人开始改称他为"吴二哼"。(现在想来,我挺折服于他的精明,假如当时他义愤填膺地过度抗击,只能是以卵击石吧?如果他如实地"哼"出了地下党,虽保全了村里人,但势必治地下党的安危于不利之地吧?那种情况下"哼"进去的人越多,越能变被动为主动,也不失为万全之策吧?)
爷爷给我讲过很多,他那个年代抗击小日本儿的人和事,随着时光的流转,很多已经忘却。但吴二傻年轻时"哼人"的事儿,却过耳不忘。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大概六十来岁的样子吧,墩墩实实的个子,黝黑的脸上总是带着尘土,肉肉的小眼睛习惯性地迷着,让人看不清他到底是闭着眼还是睁着眼。
他头上总是箍一块白毛巾,穿着跟电视剧《老农民》中牛大胆一样的大黑棉袄,白裤腰黑裤腿的大棉裤,棉袄中间还系根绳子。
印象最深的是他那小推车里,总是载满了花花绿绿的各种吃食:春有五颜六色的拐棍形的"大米花",夏有嘎嘣脆的甜冰棍儿,秋有五分钱就能装满一大兜儿的五香瓜子儿,冬有黄晶晶的透亮的糖稀……这些,对儿时的我们来说,都是满满的难以抵挡的诱惑!
每逢冬日,在同伴们急急忙忙的脚步中,我总是闻着糖稀那特有的香味,小跑到摊位前,踮起脚,指着那盆晶晶亮的粘稠稠的糖稀说 :“给我来五分钱的。”
只见他一手拿起一根手指长的ting秆儿,在盆里卷了几下,这时,我总是满带奢望地说:"诶,爷爷,再卷一圈吧,糖太少了!"。
"不少了,这点儿足足有一毛钱的啦!"他不紧不慢地答到。
边说边把黄色糖稀在两根ting秆之间牵来扯去。双手一分,糖就止不住地往下坠,再用手快速的一绞,糖稀就粘粘地沾在了ting秆上。
几分种后,糖稀从咖啡色就变成了金黄色,一股浓浓的苕香味扑鼻而来。情不自禁舔上一口,有一点焦糖味儿,有一点胡萝卜味儿,还有一点烤红薯味儿。
冷冷的冬日,五分钱的糖稀,让漫长的回家路,甜甜的,暖暖的......
现在,再也吃不到那曾经熟悉的味道,那粘粘的,甜甜的糖稀,粘着我的童年,也粘着我所有美好的回忆!
作者陆敬鸾,咱大肃宁师素镇(喃们大师素镇)曲吕村人,毕业于沧州师范学校。曾在后堤中学和第二实验小学任教,今年随二小孩子们被分流到五小任教。
陆敬鸾:每天领着孩子们在语文课堂上吟诵美文,引导孩子们润色文笔,那是我最充实而快乐的事。如果说人生最大的幸福,是爱好和职业合二为一的话,那我是幸福的——当用爱敲开孩子的心门,被他们纯净的心灵所接纳,并融入他们的世界时,会感觉所有的累和琐碎都值得;如有来生,我一定还做老师!
写文是个爱好,虽说没有人会在乎稿酬,但是来几块钱买糖豆吃也是个可以小欣喜的事。所以,之后发文均开通打赏功能,赞赏收入一半(七天十元以上)作为作者稿酬(我不知道这样合理不合理,是学别人家这么定的,暂行条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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