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旦腊梅开

迎着新年第一缕阳光,来到世纪公园。世纪梅园沐浴在朝阳下,可梅园仍是褐色一片,梅花可是一星半点也没有开的。
梅园附近另有树林,阳光穿过树林洒在摇曳的树叶上,闪耀着、跳跃着星星点点的亮光。
林中有几丛腊梅,高而茂盛,繁花满枝。
岁旦寒凝,气温降至冰点。这开在严冬的腊梅,你要形容它,用“繁”、“闹”、“艳”这些词总觉不合适,腊梅没有繁杂的颜色,只是脂玉般清丽的黄,远看近看,都是静而幽,不乍眼,不以色示人,只留香聚众。
枝横碧玉天然瘦,蕊恋黄金分外香。
褐色的枝干上的腊梅花,开上一朵、两朵,温润典雅,隔着相机镜头似乎都能闻到它清幽的香气。
腊梅,原作“蜡梅”。《本草纲目》载,“蜡梅,此物本非梅类,因其与梅同时,香又相近,色似蜜蜡,故得此名。”
鲁迅笔下就写做“爬上花坛去折蜡梅花”,而汪曾祺则是用花丝把“冰心腊梅”穿起来,清水养在白瓷盘子。一字“蜡”,一字“腊”,两字同音,花又开在数九寒天,叫着叫着就成了腊梅。
是梅不是梅,有什么重要?爱花人看花,花的美,只要合了个人心意,就好。
选择冬天,实属无奈,因为在花王国里,腊梅除了骨质,没有其他长处,缺少花的艳丽和姿色,缺少作为花的柔美和气质,即没有碧绿的嫁衣,又没有丰润的肌肤,开不出夺目的花,炫不出耀眼的果,一生,都活在自悲自怜当中,所以,腊梅避开尽态极妍,画地为牢,与世隔绝。
春花秋月千般好,不比腊月瑞雪飘,静中养心,心中滋禅,腊梅选择修身,是不想与它人争高低;选择养性,是不想与同僚抢宠爱;选择独处,是想守着寂寞去孤老终生。
有道是,不死心的腊梅,外表看上去很柔弱,骨子里却燃烧着一团火,这团隐忍了几个世纪的欲火,化作一缕馨香,隐藏在风里,通过肢体的裸露,通过欣然的怒放,一泻千里,熏倒了多少怜香的君子,迷倒了多少惜玉的佳人。
即便是老天爷用冰冻三尺的寒粟,用啸风瑟瑟的寒气,也抑制不住腊梅,那股子隐隐作祟的骚气,愤泄,就在一念之差,就在那个寒冷的冬季。
天涯无处不芳草,何必单念春夏秋,腊梅带着倔犟、带着信仰和执着,安营扎寨于冬天,一扎就是千年。
我行我素的腊梅,不愧为花中楷模,用一身傲骨,耸立于冰天雪地,用唯我独尊,欣然于腊月枝头,化悲怜于浩气,琢馨香于斐然,笑看人间烟火。
唐时牡丹宋时梅。千百年来,无数文人咏诵过你。如今,我隔着时空与你默默相对,试图迎着东升的旭日,品读你如丝般的盈润和柔情。 
欣赏腊梅的品性,天越冷它越旺,地越冻它越香,那股子倔强的怪脾气,也只有腊梅才会欣然,才会拥有。
欲与天翁试比高,是腊梅的秉性,也是腊梅的品行:我就是风花雪月中的一代骄子,是冬天里唯一的花朵,更是与雪花相媲美的一对雪莲花,代言冬天是我一生的追求。
冬天,没有春日的缠绵,没有夏日的热情,也没有秋日的凉爽。我最喜爱的,恰恰是冬日里凌寒怒放的腊梅。
一年一度,腊梅飘香。今又元旦,腊梅已然在寒风中竞相怒放,黄色的花瓣润滑透明,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分外耀眼。
手机超级微距下的腊梅,花大而香浓,黄瓣黄心,蜡质清透,形似吊钟。
幽香度月迟,瘦骨凌霜老。潇洒自天然,驿路花开早。从教纤手栽,眉黛晨妆巧。独有岁寒心,别笛声吹晓。
疏影傍明窗,郁郁浓香漾。赚得词人不尽情,抛卷长相向。枝瘦久经霜,叶尽寒葩放。清水瓶中艳几时?愿得知音赏。
(2020年元旦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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