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字的出现

从古籍征引的资料来看,三国时期出现了“谜”字并做出了最初的解释。《隋书·经籍志》云:“《声类》十卷,魏左校令李登撰。”唐人封演《封氏闻见记》记载:“魏时有李登者,撰《声类》十卷,凡一万一千五百二十字,以五声命字,不立诸部。”两书所志《声类》中有“谜”字。李登,三国魏音韵学家,任左校令。所著《声类》为我国最早韵书。书至唐以后失传,部分内容存于一些典籍的征引文中。《声类》中的“谜”字有幸被征引。征引著作为唐高僧慧琳撰《一切经音义》(亦称《慧琳音义》),其卷三十六释“谜”字云:

迷弊反。《考声》云:谜,考隐言,语以惑人也。《韵略》亦云:隐语也。《声类》云:隐语,迷人也。

慧琳《一切经音义》是一部佛经音义集大成之作,不单有助研读佛经,对文字、音韵和训诂亦具研究意义,对文学、史学等诸多学科也有研究价值,学者多利用其书证对古籍进行辑佚和校勘。淮安顾震福1892年著《小学钩沈续编》,辑得《声类》佚文315条,其中辑得“谜”字云:“谜,隐语,迷人也”,并注所引文献为“《慧琳音义》三十六”。

在现存古籍里,最早出现“谜”字是南朝的鲍照《鲍参军集》中的《字谜三首》。从成书于三国时期的李登撰《声类》收“谜”字的征引资料表明,鲍照所用“谜”字已为当时俗字,并非有些谜著所说的“鲍照首创首用‘谜’字”。《鲍参军集》是鲍照去世后近30年(约496年)由南齐虞炎奉命搜集鲍照遗文而编次成集的。

在鲍照《鲍参军集》成书不久,约501~502年,刘勰写成《文心雕龙》,载“谜”字。《文心雕龙》中的“谜”字,没有充分理由是源自《鲍参军集》中的“谜”字,抑或取自《声类》或取会于俗。有谜籍说“《文心雕龙》中的‘谜’字出自《鲍参军集》”的证据也不足。

事实及分析表明,三国至南北朝时期,“谜”这个名称已经作为俗字流传,并为文学家们接纳和运用,对后世谜的发展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随后,又有《北史》中记载“谜”字曰:“试作一谜,当思解之。”此也说明南北朝时期,“谜”字已成俗字。成书于659年的《北史》中记述北魏景明二年(501年)发生事件中的“谜”字,已在鲍照、刘勰使用“谜”字之后,更非是有谜著所说的“‘谜’字见诸可稽的载籍,则分明始自《北史》”。

“谜”字的出现,标志着“谜”已有独特的文化含义,原有的汉字已很难予以表达;也说明“谜”这种文化现象已经开始被社会所关注并形成一种共识,需要有一个新的共名来称呼。“谜”字的出现,在中华灯谜文化的发展史上具有继往开来,别开生面的意义,使传统的隐语文化以“谜”的名称作为民间文学的文体之一,立于中华文化之林。

在“谜”字出现的问题上,要澄清将《说文解字》中“谜”字作为汉代原著收录的说法。有些谜著(如《中国谜语大辞典》等)所言“我国最早出现‘谜’字的书,是东汉许慎撰《说文解字》”,乃是不合典实之说。《文虎摘锦(总28期)》载瘦廋叟文《谜字几时有》曰:“读各地谜刊,每有谈及‘谜’字最初出现之叙述,多以东汉许慎《说文解字》为宗。其误在于未加细察……(‘谜’字)并非许氏书中原有之字。对此研究谜史者,有澄清之必要。”至今,仍偶有此误之文字出现。《说文解字》为汉许慎撰古字典。因经数百年辗转传写,错误遗脱,违失本真,宋太宗雍熙三年(986年)命徐铉(916~991年)等校定付国子监雕版,使得流传于世。徐铉本增加新附字录于每部之末,卷三将“谜”字收进“新附”字内被肯定下来,释义为:“谜:隐语也。从言迷,迷亦声。莫计切。……(新附。)”在我国灯谜史上,汉代已出现“谜”字,而原本《说文解字》未收录,失去了“首次收录”的机会。现今使用的宋本《说文解字》中收入的“谜”字记载得非常清楚,为宋代增加新附。

在“谜”字出现的问题上,还要澄清“顾野王首次将谜字收入《玉篇》”,“第一个将谜字收入并作注释的人是顾野王”等没有够硬证据支撑的说法。查中华书局版《原本玉篇残卷》,书中未载“谜”字。此有力地证明,顾野王所编原本《玉篇》未收“谜”字。而收“谜”字的是《宋本玉篇》。据清康熙年间《重刊玉篇序》介绍:“顾氏玉篇,本诸许氏,稍有升降损益。迨唐上元之末,处士孙强稍增多其字。既而释慧力撰象文,道士赵利正撰解疑。至宋陈彭年、吴锐、丘雍辈又重修之。于是广益者众,而玉篇又非顾氏之旧矣。”《宋本玉篇》(即《大广益会玉篇》)卷第九言部将“谜”字增补收入,释义为:“谜:米闭切。隐言也。”《宋本玉篇》将“谜”字增补收入,不能说“谜”字为顾野王所起源和原创。《宋本玉篇》不是首次收入“谜”字。但因为原本《玉篇》和宋本《玉篇》都被简称为《玉篇》,《宋本玉篇》的作者署名中有“撰者梁顾野王”而被偷换概念或内容,便将宋本《玉篇》偷换成原本《玉篇》,收入“谜”字被记到了顾野王名下。这种偷换概念说法有必要予以澄清,还谜史一个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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