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浩）在风的诱惑下，品味川南小峨眉叙永丹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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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风的诱惑下
杨文浩/文·图
夏天，叙永的热是出了名的，常常是位居全国榜首。整个夏天，人们除了为生计外出，大都蜗居在空调屋里，发出“室内是天堂，室外是炼狱”的感叹。
终于，秋天来了。一阵大雨过后，打开窗户，一股凉风扑面而来，就像被幼儿的手抚摸，轻柔而润滑。被空调麻木的思维复苏了，顿感天空蓝的更深邃，云朵白的更纯粹。
这一定是从被誉称川南小峨眉的丹山吹来的风吧。我家窗户对面，就是俊秀挺拔的丹山。她突兀而起，与天相接，与云拥抱。风就从那山巅而来，携带着云雾的湿润，携带着竹木的清香，款款而至，轻轻与我耳语：“来吧，我在山巅等你！”
于是，我按捺不住，寻风而去，又一次被风诱惑了。
被风召唤，我也记不清有多少次。而每一次，都是在欣赏一幅新画的水墨丹青，读一首新写的山水田园诗，听一曲曼妙的风笛。而且，喜欢一人独赏，在静默中，与山水交心，与鸟虫对话。
上丹山，要经过山下的红岩坝。风儿要在这宽敞平坦的坝子里回旋，为待收的水稻染上一层金黄。现在正是金秋时节，田野里浓墨重彩，深绿淡黑的是茶园、竹林，荧荧闪光的是半池残荷半池水。而那阡陌之间，稻穗低头，稻香浓郁。已有农人在挥镰割稻，脱粒机响，一派丰收景象。坝子里的风，虽然有些炙热，但它掠过稻田，掠过收割者的背脊，传递出成熟、收获的喜悦。嗅到风的味道，心里感到充实与安稳，又是一年丰收季！
随着山形的升高，风的味道在变化。闻到了竹木、花草的清香，鼻孔原本还有些干燥，现在就像抹了清凉油似的，凉滋滋的，全身上下都舒爽起来。风是从竹木的叶子间吹来，枝叶婆娑，光影斑驳，雾岚飘逸，带着鸟叫虫鸣的声音，山就更加的幽静，契合了山门上张爱萍将军题写的横匾“丹霞孕秀”四个大字。一个“孕”字，妙不可言，把丹山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美都“点睛”了，让你去寻味。
丹山连接着连绵起伏的群山，现今世界上保存最好的北纬28度的原始森林带就在她身后。沟壑丛横，草木幽闭。我拾起一片飘落在青草上的黄叶，不禁在想，在人迹未至的地方，花开花落，草木枯荣，动物兴亡，自然更替，有几多哀愁、几多欢乐，我们不得而知，但它们的存在就是一道风景，它们的消亡就是值得敬仰的禅让。那郁郁葱葱的景象，就是一章生命的欢乐颂。
正因如此，早有先人在此悟道。修竹深处，在鹅掌楸、银杏树掩映下，红石修建的庙宇——祖师殿，静谧清幽。晨钟暮鼓，木鱼声声，有多少世俗被升华，有多少迷津被点化，如山中的生灵，回归到生命之初的纯净里。此前，因道路塌方，香客较少，庙门前苔藓依依，草长蝶舞，蝉鸣凄凄，更显得佛门深重，禅意玄奥。
徒步登1500米的山顶，看似陡峭，其实不累。有清风作伴，哪怕是一花、一草、一虫，也会触动你的缕缕情思而驻足观赏，何况，还有壮美的景色和人文景观呢。由此，走走停停，绝无乏力之感。
大凡名山，均有文人雅士挥毫泼墨。山道两侧的巨石上，错落镌刻着文人武将的题字。宋代大书法家米芾所书的“第一山”，飘逸灵动，把蜀南山水的奇美凝固在了丹山的绝壁上。而狮形巨石上的“填海补天”及其跋文，遒劲刚健，则是抗日名将陈明仁将军借丹山的伟岸而抒发“国破山河在”的孤愤与意欲“踏破贺兰山缺”的凌云壮志。所谓“登山则情满于山”，这就是最好的注解。
“雷劈石”很多地方都有，而丹山的“雷劈石”是我见到过最为神奇的一处。一块巨石从中裂开，两边基本对称，中间狭缝长30多米，宽0.5米左右，上下前后宽度基本一致。缝中石壁凹凸吻合，从中走的人多了，变成了蛇形小道。行进其间，仰头而望，蓝天一线，便有了好听的名字“雷劈石一线天”。为此，不得不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古人的神奇妙想。
穿过“一线天”，拾级而上，登临紫霞观【注】，山风拂面，眼前豁然开朗，心境也为之震荡，油然而生“君临天下”豪情。放眼而望，峰峦连绵，群山环拜，绿色、青色、黛色、灰色----层层晕染，直至与天一色，大有滇云、黔山、蜀水尽收眼底之势。偶有山鹰翱翔于县城上空，为天地间增添了灵动，浩渺画卷便活了起来。
伫立山巅，突然想起左思的“郁郁涧底松，离离原上苗”诗句，是喜是悲？只有风知道!难怪老成持重的诗圣在登临泰山之巅时，也要一展秦皇、汉武的胸怀：“一览众山小”。我猜，是籍此以遣心中的块垒。呵呵，替古人担忧了。
其实，在我的身旁就有玉皇大帝雄踞于紫霞观里，端庄不失睿智，威严不失慈祥。（由此，丹山又名“玉皇观”。）据说，在此已有千年，笑看云卷云舒，任尔东西南北风，福佑叙永，永保安宁。叙永还真的成了福地，人杰地灵，无大灾大难，人民安居乐业。
紫霞观依山建于千仞红岩绝壁之上，常常是云托雾举，犹如海市蜃楼，虽然不大，却极具尊严。左侧是碑文廊道，右侧山泉垂悬，飞珠溅玉。门前一株千年银杏凌空而立，树干几经雷电，依旧傲然苍劲，年年老树发新芽，春心永存，人们就把它视为神树。祈求爱情的，生儿育女的，平安长寿的，络绎不绝，为她它披红挂彩。火红的布条迎风招展，如火焰般热烈，寄寓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我站在树下偶发奇想：就此打坐诵经，长伴青灯，饮玉露甘泉，听鸟语风吟，不闻尔虞我诈，求得清心寡欲，悟道前世今生。如何？
忽然，一阵凉风袭来，不禁打了个冷颤，幡然醒悟“高处不胜寒，------何似在人间”。
风，诱惑了我；风，又吹醒了我。我看清了来时的路。
注释：丹山有两处宗教场所。一处是祖师殿，为佛教庙宇。一处是紫霞观，为道教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