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张先伦)唱山歌烧红苕骑牛背,儿时放牛的苦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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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牛为伴的日子
文/张先伦
六岁那年,我第一次有了自己“正式”的职业——放牛!
那是当时的生产队分派给我家饲养的一头黄牛,它额头上有一个“心”型的白色图案,长长的尾巴尖上也有一撮白毛,除此之外,全身都呈黄色。此前,因为我家没有人手,就没有资格喂养生产队的牛,现在我可以放牛了,到年终多少可以为家里增加点工分,这让我既兴奋又倍感自豪!
至今,我仍清晰记得第一天早晨放牛的情形——母亲用一根事先请人搓好的拇指粗的新棕绳系在牛鼻绳上,让我牵着它顺着一条路吃路边的草,我的任务就是保证牛不能吃路边地里的庄稼。这个任务看似简单,但第一次放牛的我却一点不敢大意,手里紧紧地攥着牛绳,眼睛死死地盯着牛嘴,只要发现牛嘴离开草,我就会如临大敌快点拉一下牛绳。还好,我最终盼来了母亲叫我收牛回家吃饭的喊声,圆满地开启了我与牛为伴的生活!从此,我每天很早就要起床和其他小伙伴一起赶着自家的牛上山去放,到了早饭时候回家吃饭去上学,放学后又赶着牛到山上去……日复一日重复着放牛、吃饭、上学、回家、吃饭、放牛的简单生活。
放牛最舒心的是秋收以后。这时候地里庄稼收完了,把牛赶上山后丝毫不用担心它去吃庄稼。山坡上,小伙伴们选好一块平整的地方,然后便找来干柴,生上一堆火,把从家中带来的苞谷、洋芋或红苕都放到火堆里。大家围着火堆,轮换着趴在地上吹火和翻看火堆里烧的东西。等火堆里飘出诱人的香气时,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被烟熏出的眼泪、烟灰、炭黑的混合物糊满了,成了只剩眼球是白色的名副其实的“花脸狗”!这时候,周围山林里画眉鸟,看见我们这些孩子这欢快的情景,也会不甘寂寞地在树枝上不停地上窜下跳,累了就停在树梢卖弄它们婉转的歌喉,引得更多的小鸟也来凑热闹。只有穿得无比艳丽的锦鸡胆子小,它一直悄悄地伏在我们看不见的草丛里,实在耐不住寂寞时,就“咯——”地长叫一声,然后拖着它艳丽的长尾从这一处草丛飞到另一处草丛去了!远处的一个山坡上,李老祖正赶着他的牛犁地,为栽种新的作物做准备,他跟在牛的后面,不断地摆动犁头手柄翻着泥土,一边拖长了他那独特的嗓子唱山歌:
好久没到(什)这方——来(唉~~),
这方凉水(是)生青——苔(哦~~)。
扒开青苔(什)喝-凉-水(呃),
一朵鲜花(什)冒(啊)出~来~~~~
……
当然,小伙伴们一起放牛,最惊险刺激的莫过于骑牛。
收牛回家的时候,大家把牛在路上排成一队,各自骑到牛背上,昂首挺胸,口里喊着“加……加……”,一个个放牛娃仿佛都摇身一变,成了威风凛凛的将军骑士。我们的牛有黄牛和水牛,骑水牛倒没什么,水牛的性情比较温和,不发脾气,黄牛就不一样,有时候黄牛听见“加”的喊声,当真就会狂奔起来,这一跑不要紧,骑牛的可就遭殃了,往往会被从牛背上掀下来,这时候的小伙伴可不愿被人嘲笑,顾不得痛,翻身起来,爬上牛背,口里叫着“将军不下马”或“轻伤不下火线”继续着“骑士”的“征程”。今天回想,这样的游戏真够危险的,弄不好可能就会伤筋动骨,但奇怪的是,我和小伙伴们从来没有谁因为骑牛摔伤摔残,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奇迹!
小伙伴们把牛赶到山坡上没事的时候还会聚在一起讲一些从大人们那里听来的故事,这里面让我倍感神奇的是关于“老虎石”的故事。
“老虎石”是老家山脊上高高地耸立着的一块形如坐着眺望远方的老虎的巨石。据说原来老虎石上面有一株长了多少年仍然只有半人高的桃树,有一年桃树上结了桃子,村里的韦二爷那时还小,想吃老虎石上的桃子便爬了上去。没想到的是,韦二爷爬上去后却无法下来,直到韦二爷家里人请来法师在老虎石下做了一场法事,才把韦二爷安全地从老虎石上救下来!从此以后,村子里的人——包括我和我的小伙伴,再也没人敢爬到老虎石上去。十多年前韦二爷还在世时,有一次我曾好奇地问过他关于他爬老虎石的事,他说是真的,但至于为什么爬上去后不能下来,他也说不清楚。今天,村里孩子们都不再像当年的我们一样去放牛,知道老虎石传奇故事的人也不多了,但老虎石依旧高高耸立在山脊上眺望着远方!
老黄牛陪伴了我两年多的时间,到我快九岁时,我家喂的牛换成了一条大水牛,我的任务也不仅仅是放牛了,放牛的同时还要砍柴或割牛草,或者捡牛粪,那时山里的孩子都这样。“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就是我们山里穷孩子的真实写照。
进初中后,因为学校离家远,我就再也没有时间放牛了,但小时候那些与牛为伴的日子却深深地烙印在我心里。回想与牛为伴的那些日子,便会回到苦乐相伴的童年,便会一次次重温牛背上的激情,便会一次次梦里畅游家乡那神奇的山山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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