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凉的洋槐花开了
洋槐花开了
猛然发现工作地平凉洋槐花开了。对面山坡上翠绿的树林里缀满了白白的星点,铺满了整个山坡。同事说:随风而来的一阵阵槐花香好闻极了。
我却不能到树跟前去,只能远远地望着,羡慕地回味曾经的唇齿留香。繁忙的工作,使我无暇顾及大自然的馈赠,更怕抵御不住诱惑,痴呆或者癫狂在洋槐树下。小时候,每年菜籽花开满的时候,家中后院的那棵小洋槐树就会在翠绿的叶子中间,吊坠出一串串的白花,很多的蜜蜂围着它飞来飞去,嘤嘤嗡嗡的。人从树下走过,全身都会沁透蜜一样的清香,长久难以散去。
这时候家里最积极的人就数我了。每天中午放学回来,我都要看看后院的那棵洋槐树,从他刚挂上绿色的花豆串子,直到花豆撑破绿色肚皮,挤出白色的笑脸,我就闹着婆要上树捋洋槐花。
婆是经不住我闹的,就从柜盖上的瓦瓮上面拿下扣放着的竹筛,把树下的地再仔细地扫了,铺上一张苇席,我就可以上树啦。
上树是我的强项,每次妈要追着打我的时候,我都是蹿到树上避难的。婆低头往苇席上放筛子,等她直起腰的时候我已经坐在树杈上左手攀着树枝,右手拎着一串白亮亮的花儿望着婆,准备向着席子中间的筛子扔下去。
我也会看着像翻了帽沿的、中间一丝洇了黄脉透着乳质的魅力,散发着晕染世界清香的白花,然后摘下一朵送进嘴里,刹那唇齿间便是甜丝丝的香醇。筛子很快就满了,我溜下树,帮着婆收拾了摊场,就等婆做的焖饭了。
婆是个巧手,她做的吃食都比妈做的香。只见她利落地漂了水,拌了灰面,摊铺在甑筚上搭在锅里去蒸。很快屋子里被洋槐的清香挤满,冲出房门,在院子前后豸突,然后跳上房顶窜了出去。
还没等婆把铁勺烧熟的热油给盆里翻腾着的气浪泼下去,住在隔壁的三婆就拎着个小碗来了,说小娟又硬闹活着要吃五婆(婆在家族里排行第五)的洋槐花焖饭了。我想,那匪事的清香为什么不跑远些,偏要从房上跳下去逗惹我那小妹妹呢?唉,也难怪,我都是抱着盛满洋槐花焖饭的碗一直吃到撑还舍不得放手么,小妹还能不跟三婆闹活要吃?
这样想着,我就又有了吃洋槐花的冲动。
学校西边有一片洋槐树林,是谁前些年育苗的,后来没有卖出去,就再也不管,任由其生长成了大树,树上的种子落下来,又给旁边养出一些小树。
我下班吃饭的功夫,拿了个塑料袋,直奔那片林子。
大树想必是老了,花已经不见,或者是被谁已捋过了,可能还有比我来得更早的人。
旁边的一片小树,已经挤满了白色的花串。仔细看去,很多已经容颜黯淡,刚下过三天的雨,已经使它们在风的抓弄下疲倦。我绕到树的东北面,这儿的花还白生生的。我伸手去捋,果然是新鲜的花儿!我知道,如果手感是绵绵的柔软感,就一定是已经衰败的花了。
摘回来的花是要在室外晾半个小时的,目的是让带进花里的蚂蚁或其他昆虫们脱离。然后再用清水漂洗了,控干水分,拌上点清油,撒上盐味精调和拌匀,再拌灰面,以花儿刚好松散为宜,蒸一刻钟,趁热泼油,就成就了舌尖上的美味。如果佐以油泼辣椒或者咸菜丁,就是人间美味了吧?
我又吃到了撑。
小时候人们缺吃食,洋槐花、苜蓿、荠菜都是填肚子的。现在,人们习惯了丰油富肉的生活,特别是近些年在城里买了房住下来的乡下人,实在捱不住城市的寂寞,翻腾出在乡下的各种过去妆扮成念想,各种野菜、花草,只要是过去吃过的,都成了扛不住的向往,也惹翻了那些在家闲不住的城中大妈们,提着各种能盛放的提篮小袋,涌向乡下、涌向田野、涌向山坡。
她们说,这是锻炼、还是养生。
(作者简介:罗维,原名罗红卫,1966年生于临潼零河岸边的小村,从事过媒体编辑和采写,“陕西地域文学三大地域三大代表”提出者,喜好情景散文和文评,现就职于陕西华山技师学院管理工作,中共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