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棋坛六十年》第十五章 广州棋风日盛中的北方棋坛
曾展鸿北游时结识了一些平、律棋友,建立了友谊。他南返后,仍互相交换棋讯,从而使广州棋人对华北等地的棋坛活跃情况有所了解,并约略知道华北名棋手的棋艺水平和流行的布局。华北等地有些象棋书刊,也流传于广州棋坛,这使广州棋手扩大了视野。曾展鸿在平、津初露锋芒,也使北地棋人知道南方的名城广州风虎云龙,群英荟萃,从而酝酿着日后的南北争雄。在曾展鸿访问平、津的第二年,即一九二九年,南京象棋名手万启有(一作万起有)访问北平,与北平象棋名手张德魁、那健庭、罗静庵、萧亮庵、赵松宽等比赛,掀起了热潮。万启有,南京人,生于一八九五年,好弈棋,十五岁即雄视南京棋坛。他曾两次为捐助军晌而家资荡然,到苏州当纺织工人。苏,湘、浙、沪以及汉口三镇的象棋名手,都败在他手下,仅负给杭州张冠英一局,因而有“长胜将军”称号。他还得了张冠英传授的三要着,更加如虎添翼。这次访问北平,他下榻在棋友叶沧家中,首先去天桥的德兴居棋社探访那健庭。见面时同那健庭茶叙而不谈棋,那健庭还不知他是名手,介绍他同别人对弈。才走了几着,万突然起身道:“愿请这里的高手赐教,若是常棋不必弈了。”那健庭愕然,亲自同他对局。三十着后,才知道他是劲敌,请他通姓名。他们初战,第一局那健庭胜,第二局和,第三局万启有全力以赴,终于以二百二十一着久战击败那健庭,扳成平手。这一消息轰动了北京棋坛。第二天,棋人云集天桥德兴居棋社,争看万启有对抗张德魁。他们下了两局,首局万胜,次局张胜。第三夭,万启有再战那健庭,共下四局,万先胜一局,连和两局,那胜了后一局,又成平手。四局既终,万启有续与张德魁下了两局,首局张胜,次局万胜,仍是平手。他们三人反复较量,未决胜负。于是王府井大街的围棋研究社出面邀请他们连同罗静庵四人举行两天棋赛,悬赏大小两个银杯。比赛结果,张德魁、那健庭各胜三局,大银杯归他们二人共同所有;万启有胜二局,获得了小银杯。赛后,围棋社社长崔云趾、刘棣怀设宴庆贺。当时万启有对全国象棋名手的评价,认为应首推杭州张冠英。张善于掌握先手,不论同什么人对弈,总是稳持一先。至子华北的棋人则公认上海周德裕,北京张德魁、那健庭,南京万启有都是一级棋手,其余如锦州赵文宣、香港曾展鸿、上海谢侠逊、天津钱梦吾,都堪称高手。但这种评议是不够全面的。特别是对广州棋坛涌现的黄松轩、钟珍、冯泽、卢辉、李庆全等名手,由于南北隔阂,没有加以论列,自不能成为定评。杭州另一棋谱收藏家张毓英,曾辑录名手对局八千局。后来中华书局印售的《象棋谱大全》一书,所载当代名手对局,无一不由张氏记录而来,他对整理棋谱工作有很大的贡献。他在开局方面力倡,“仙人指路”局法。北平一向盛行中炮局,应法有顺手炮、列手炮、屏风马、过宫炮。万启有访北平时,即力言当头炮对屏风马时代已成过去,应以“仙人指路”最为适用。因此,他执先手的对局,首着多是“兵三进一”。原来他得自张冠英的三要着即为进兵局:一、兵三进一;二、遇敌炮八平七,便相三进五;敌炮二平三,便相七进五;三、遇敌先手兵三进一,便炮八平六,以便在敌马三进四时,以炮六进二顶阻。同时,二路炮不动,以便取得马三进二打敌开八路直车的先手。万启有这三着棋初时威慑力量很大,曾受到张德魁、那健庭的称誉。后来张德魁、赵松宽致力研究三、七两路炮的应着,才减杀了万氏三着的威力。北平名手张德魁,字瑞亭,回族人,生于一八九年。少时曾屡与象棋名手孟文轩角逐,孟稍不留意便要吃亏。他与孟文轩争雄十年,直至孟死,才与那健庭并驾齐驱。张德魁的六路炮在华北是有名的,但不常用。他使用六路炮时,很喜欢推进到敌方的士角,即使敌方五路有士,也是如此。那健庭,字本善,镶黄旗人,生于一八九六年。他七岁学棋时,跪在椅上同前辈对局,手短不能送子,即伏在桌上示意由别人替他移动,八、九岁已名噪南北城。十四、五岁时遇名手孟文轩,十局九和,孟文轩大惊,即将平生的棋艺传授给他,受教长达十年。孟死后,那健庭称为孟派的雄长。那健庭善于用边马,他的马如不得先,绝不躁进。有时受逼,能够巧妙地退马相位再转士角。例如,那健庭说:“象棋象征战斗,应以保持先手进攻为上算。”张德魁说:“象棋如同对打,应先立定脚跟,然后发着制人。”万启有说:“凡当局看棋,先看坚守和进攻的着法,对全盘子路看遍,宁可舍子,也不舍路。发现好着时,不可便走,须再看还有没有更好的着法。经三、四次审度后,必能发现奇妙的着法,这时下子,才能致胜。”赵松宽说:“初战所争的是子,能够争子占优,残局必不致受窘。”罗静庵说:“弈棋无论先后手,每着的下面必有它相联的着法,在这一点上最宜留意进退顿挫的次序。若违反次序,常致终局难救。”孟文轩说:“凡下子应按棋子的性质而寻它相当的位置。如车喜通四、六两路;炮的威力在于有适当的隔子,故宜放在后方;马则八面威风,宜于放在河边中路。”这些理论,是从他们的实践总结出来的。下面为万启有访问北平的部分对局。
红胜。《橘中新趣》(注)原注:“此局红用仙人指路起手,黑用中炮牵制之,甚好。但后来膠执快马,不肯改架马炮局,遂致失势。若早跳窝心马,仍有可图。是以知当局贵灵变也。”张德魁评:“第九手炮二进二,正中直车破横车之套。第十六手以窝心马为妙。第二十手宜退马,现红炮既活,不可敌矣。第二十五手好快马,妙极!”
红胜。《橘中新趣》原注:“此局黑象3进5一误,后一路受制,若非敌手,早已致死。后来居然化险为夷,足见力量。惜炮7平8一步又失,乃致败。甚矣哉!不可不细也。但此局两家精彩相尚,实是妙局,可喜之处正多。后来万、那又有一局,万改进左象而胜,惜未录存。”
红胜。《橘中新趣》原注:“此局两家初见,各不相知,故多看着。及后,又以胆力互较。黑本胜势,只为不防边炮致败,惜哉!是局共百八十一着,今录百三十三着。”
黑胜。《橘中新趣》原注:“此局奇绝妙绝,古今对局不可多得之局也。每读一着,应浮一大白。”注释:《橘中新趣》北平公记印书局庚午(一九三0)二月版,胡士源编,共收万启有、那健庭、张德魁、赵松宽对局十四局。书长三十五公分,宽二十六公分。用连史纸印刷,每局附图多功能至四、五个,详尽反映棋势的变化。每页着法分上下两行,每行只印十八着,多附注释,多留空白,即眉目清楚,又便于读者自注心得体会,是独具一格的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