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邓小鸣/站在坟头喊爷爷（外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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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坟头喊爷爷
（外三首）
邓小鸣
1
爷爷，你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四年了
每年的清明、祭日、春节
我都会来你的坟头看你
每次掏心挖肺的喊你
你在地下不抬头也不应答
四年了，难道你还在
为孙儿当初背叛泥土怄气？
泥土里摸爬滚打了八十六年的爷爷
在四年前农历八月的二十七的那天
终于放下手中生锈的犁铧
深入到我们不能深入的泥土底层
我知道他的一生都沾满泥土的芬芳
只要握住大地的手，就再也不会松开
立秋以来，一场连着一场的雨
让大地气温急剧下降
年迈的奶奶为你缝制了一件过冬的寒衣
托我捎给天堂的你
可我问遍了所有的邮差
都找不到你的签收地址
一直是盖上“查无此人，”的印戳，原址退回
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野蛮地把所有的力气和汗水
都交给身边承包的土地
喂养那些年我们一家干瘪的年景
我和兄长，是膝下无男的爷爷口中
最可口的两句秦腔唱词
你一次次指着承包的土地告诫我们说：
“将来你们长大了，一人一半，谁也不偏袒”
面对一季季雨水背叛的庄稼
面对一年年旱涝不保的农事
让你明白了，黄土地，再刨
也刨不出金子的道理
于是，你用细长的牛鞭一遍遍抽我们
走，走，走；走的远远的
去大城市，永远别回来
我知道你有太多的无奈
也理解你恨铁不成钢的心思
爷爷，你可能不知道
你的泥土，把我们兄弟俩都吓怕了
我们背着你，发奋读书
兄长考上了公务员
我也走进了农村信用社
我们双双达到摆脱泥土的愿望
面对餐桌上挑食厌食的儿子和侄子
我也拿泥土来吓唬他们：
“爷爷走后，老家的地一直荒着
谁不好好读书，将来就回去种地”
坟头的荒草一年年疯狂地生长着
一个人死了，他的思想
还要倔强地伸出地面
我知道，这是地下的爷爷
换成另一种爱的方式
替我们，守护着日益荒芜的泥土
爷爷，天气凉了
我在坟头为你焚烧了大把的纸钱
记得去置办一件过冬的衣服
这样，你留在人世的亲人
心里才能多一份温暖
站在你的坟头，一种亲情
笔直地穿越我嘶哑已久的嗓子
而我早已喊不出声
只希望你和泥土多珍重
1
乡下的母亲
母亲的担子很重
左肩担着病床上年迈八旬的奶奶
右肩担着退休十余年多病的父亲
母亲的牵挂很多
左心房装着两儿一女三个人间的炮杖
右心房惦着三个青一色的毛头小子
母亲的世界很小
前面是绵延不绝的大山
后面是黑楼房巴掌大的村庄
母亲的朋友圈很单一
晒的是园子里长势喜人的瓜果
点赞的是锄头敲打商鞅的宣言
母亲的生活圈很窄小
一边是村子里孤寡的老人
一边是街坊里留守的儿童
乡下的母亲
从不关心政治和时事
只关心地里的庄稼和子女的平安
1
路过秋天的玉米地
没有风，阳光很暖和
大片大片的玉米棒子
像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卫士
一字儿排列在秋天的门槛
和爷爷一道，守护着村庄孤零零的岁月
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爷爷
从村子到地头的距离
一共走了几十个年头
每一个脚印里都沾满泥土的芬芳和心血
他记得哪一步是风，哪一步是雨
就像知道玉米哪天施肥哪天扬花
老说黄土地上挖不出金子的父母
和村子里的乡亲们一道
组成外出务工的大军，一路南下北上广
躲在都市的钢筋水泥建筑角落
背叛了土地和庄稼
这些年，爷爷没有离开土地
这些年，我也没有离开村庄
我们像两枚参差不齐的纽扣
镶嵌在村庄的前襟上，不离不弃
我是年迈的爷爷口中最可口的秦腔唱词
和那头温顺的老黄牛一道
在干斥的土地上埋下商鞅的宣言
坐在土堆与土堆交替的边缘
我像一只幸福的小鸟,依偎在大地的怀抱中
看阳光给满地的玉米，披上金色的外衣
爷爷指着沉甸甸的玉米
说：“把它运回家
就能给你买新书包了......。”
1
荒芜的土地
爷爷走后，地里只长草不长庄稼
连片的蒿草，独自撑起一片辽阔的疆域
替我守护着沦陷的埂界和板结的心事
我和兄长，两个当年爷爷喂大的炮仗
一个考上了公务员，一个走进了信用社
眼巴巴看着土地荒芜，杂草猖獗
在农村信用社的柜台上
口里天天喊着服务“三农”的口号
却无力拿起生锈的锄头，敲打商鞅的宣言
我太了解那把墙角下迎风而立的木犁
他干硬的木质可以烧水做饭
锋利的犁铧也可以翻开板结的泥土
但终究还是抵不过岁月
被南来北往的风，吹干在屋檐下
日渐腐朽、锈迹斑斑
当年高考落榜，跌跌撞撞归来
是你从背后扶住了我，让我明白了
哪里的黄土都能养活人的道理
并懂得感恩土地，爱惜土地
羽翼丰满后，却身不由己
和那些背叛庄稼的雨水一道，背叛土地
这些年，我始终没有弄明白
我和土地之间，究竟谁拥有谁的哲学
一场连一场的秋雨下给辽阔的土地
过了寒露，就可以种植来年的麦子了
墒情饱满的土地上，草色如额前散乱的发
覆盖着我些许苍白的脸
我不知道，这些荒草
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封锁
我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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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出书的那些事儿》
————征文启事————
作者简介
邓小鸣，男，甘肃陇南成县人，现供职于甘肃省成县农村信用合作社。迄今在《星星诗刊》《诗选刊》《参花》《牡丹》《诗歌大观》《河南科技报》等刊物发表作品多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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