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美女列传——宣姜篇

“夫死从子”的宣姜

庄姜去世很多年后,她的养子阿完的弟弟阿晋(即卫宣公)也已步入了中老年。这个卫宣公乃是个色鬼,还没当国君时就与父亲的一个小妾夷姜私通,生下一子名叫急子,怕父亲知道,故从小将急子寄养于民间。当了国君后,公然与夷姜同居,形同夫妇,并将急子立为世子。古时像这种与母辈女人淫乱的行为有个专有名词,叫“烝”(音zhēng)。

梦碎新台

转眼急子也到了男大当婚的年纪,宣公便为其子向齐国求婚。齐国送来了宣姜做急子之妻。这宣姜乃是齐国“三姜”之一,与姑姑庄姜一样,也是艳绝天下。

卫宣公一听儿媳是个绝色美女,忍不住又动了邪念。于是他随便找个理由将急子派到宋国办事,十天半月还不一定回得来。然后命能工巧匠于淇河边筑高台一座,名叫“新台”,自己便要在新台上迎娶宣姜。

宣姜早就听说自己要嫁给卫国公子,心中充满了对美好爱情的渴望。当她望见淇河边的新台,有人告诉她这是新郎迎娶自己的地方时,她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然而她的幸福感马上降到冰点,因为她看到穿着大红吉服的新郎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后来又知道,这个老人原应是她的公公。

当时有人作《新台》一诗对这件事进行了强烈的讽刺,收录在《诗经》中。

可是古时女子的命运完全不是由自己决定的,再大的失望、再深的痛苦又如何?宣姜只能认命。好在对方虽是一个老人,但毕竟是有权有势的一国之君,自己贵为第一夫人,也算是一个补偿吧。

为虎作伥

古来但见新人笑,而今哪闻旧人哭?自宣姜进门,宣公与之夜夜洞房,极尽鱼水之欢,转眼即将旧爱夷姜忘得一干二净。夷姜终日以泪洗面,痛苦万分,最后上吊自尽。

不久宣姜就给宣公生了两个儿子:公子寿和公子朔。老话说得好,爱屋及乌,因宠爱宣姜,宣公即将原来对急子的父爱完全转移到了两个公子身上。

好在急子是个温柔和平的谦谦君子,逆来顺受,毫无怨言。对于两个新添的异母弟,急子是关爱有加。更难得的是,对于本是自己妻子、现已成为父亲之妾的宣姜,急子总是以母礼待之,毫不逾矩。急子的君子行为感动了公子寿,他们两个成了真正的好兄弟。

十指有长短,公子朔却与同母的公子寿绝然不同,他阴险狡诈,为人残忍,私下里还养了一批死士以备后用。

都说漂亮女人水性杨花,这句话就是宣姜的最好写照。一开始她对急子还有点温柔的眼色,但后来却有点看不起急子了:急子有什么?除了年轻英俊,什么都没有!后来两位公子出生,宣姜就更把急子当成眼中钉,她怕急子做了国君后于己不利,更于二子不利。

公子朔更是火上浇油,整天说急子的坏话,说自打夷姜自尽,急子就怨恨父亲怨恨宣姜,恨不得杀了他们云云。谎话说一千遍就成了真理,自古皆然!在公子朔的不断“熏陶”之下,宣公与宣姜对急子的厌恶感与日俱增,宣姜甚至多次怂恿宣公杀掉急子,好让自己的两个儿子有机会做国君。

机会终于来了。齐国要与卫国联合讨伐纪国,公子朔与宣公宣姜密谋,差急子到齐国去预订出师日期,自己则派豢养的死士在一个必经的渡口将他杀掉。

扫除障碍

公子寿预先得到了消息,便劝说急子赶快逃命。

想不到急子说: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如果我逃,我就是不孝之子,不管逃到哪里都是不孝之子。兄弟就别管我了,这是我的命运。

公子寿非常感动,于是决定代他死。他借故请急子喝酒,将急子灌醉后留书一封,自己去了渡口,被早已埋伏的杀手杀死。急子酒醒后看到公子寿留书很难受,马上赶往渡口,半路上正巧看到杀手们带着公子寿的首级回来。急子伤心非常,顿觉了无生趣。于是他对杀手们说:你们杀错人了,我才是急子!于是他也遇害。

杀手将急子与公子寿的首级带到了国都,宣公一看公子寿也被杀,伤心之下当即一命呜呼。

这下公子朔可开心了:两个竞争对手已除,父亲已死,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国君了。在他眼里,父亲也好,哥哥也好,远不如君位重要。他很快登了基,史称卫惠公。

而宣姜呢,此时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急子死,一喜;寿死,一悲;一喜一悲,然终是喜大于悲,虽则寿死,可朔登大位,自己就是太后了。

黄粱一梦

从母后变成了太后,荣华富贵依然,然而宣姜总感到少了些什么。对,男人。

她在想:如果急子还在的话该多好呢,那就可以与他重温旧梦了。然而,那不就成了母亲与儿子的乱伦了么?宣姜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或许心有所感,宣姜既担心又盼望的事终于来了。

公子寿与急子死后,他们的两位老师可不干了,趁卫惠公赴齐国,与齐国联合攻打郑国之机,纠集寿与急子的旧部,谎称卫惠公已在战场上以身殉国了。这些人本来就对公子朔上台非常不满,听闻消息欢喜异常,立即在卫惠公的众兄弟中挑了德才俱佳的公子黔牟担任国君。这样卫国就又变天了。

宣姜怎么办?有人要杀了她,可又有人说,她毕竟是齐僖公之女,杀了她等于向齐国宣战。于是宣姜被安置在了郊外别墅,衣食无缺,但形同软禁。

现在她既不是母后,也不是太后,什么都不是了。

那边卫惠公与齐国一起攻打郑国无果,回国途中有人报说国内已立新君,惠公一听傻了眼:nnd,老子为国打仗,却把自己的君位都打掉了。怎么办?只能请外公来帮忙了。于是卫惠公就逃难到齐国,请求齐国出兵攻打卫国。岂料外公齐僖公并未答应惠公之请,只是将他收留,让他享受国君待遇。

毕竟父女情深,僖公立即想到女儿宣姜随时可能被卫国人杀害,要保全女儿性命,最好的办法是让她立即嫁人。嫁给谁呢?

齐僖公想到了一个人:卫昭伯。卫昭伯名硕,是卫宣公与一个无名小妾生的庶子,与急子、公子寿、卫惠公都是兄弟关系。换句话说,宣姜老公死了,现在要被安排嫁给老公的儿子。

为什么会如此安排呢?说起来哭笑不得。宣姜当初就是被安排嫁给急子的,结果被公公抢先一步娶了,但宣姜与急子的婚约却还没解除呀!所以,虽然急子已死,但急子的兄弟却有义务来完成这个婚约。众兄弟中,刚好这个卫昭伯的夫人去世不久,行了,就是他了!

夫死从子

宣姜得知消息喜从天降。只是:卫昭伯是她的儿子卫惠公的兄弟,万一以后卫惠公顺利回国了,该叫她娘呢还是叫她嫂子呢?可她已经顾不上这个了,她现在只要一个男人。

可是卫昭伯却介意啊,毕竟他还没无耻到宣姜那程度,所以他死活不同意这门婚事。

但齐君定的主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办法总比困难多,强将手下能人多。齐僖公的手下便派人跟昭伯一起喝酒,将昭伯灌醉后将他扶上宣姜之床。可怜昭伯一觉醒来,生米已成熟饭矣!

后来卫惠公还真复辟了。那么卫惠公是叫宣姜母亲呢还是嫂子呢?叫卫昭伯兄弟呢还是爸爸呢?作者不知道,只知道宣姜的造人功能特别厉害,为卫昭伯生了三男二女,三男中后来有两个做了国君,二女中有一个就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诗人许穆夫人。

列位如果仔细看了文章,就会理出这么一条线:急子是宣公与父亲的小妾所生;宣公娶了儿媳宣姜,生了卫惠公;宣姜嫁给了宣公的儿子、卫惠公的兄弟卫昭伯。可见宣公是母辈子辈通吃,而宣姜乃是“三从四德”中“夫死从子”的典范了。

难怪冯梦龙先生在《东周列国志》里说:

昔日宣公烝父妾夷姜而生急子(不知“烝”为何意的翻到本文第一段),今其子昭伯亦烝宣姜,而生男女五人。家法相传,不但新台之报也。

宣姜的故事到底是喜剧、闹剧还是悲剧呢?宣姜到底是淫妇还是不幸的女人呢?请各位自己判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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