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偶遇道士施法,一梦看透虚幻人生
清代宋荦写过一首诗曰:
“邯郸道上起秋声,古木荒祠野潦清。
多少往来名利客,满身尘土拜卢生。”
今天就讲讲卢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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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吕祖成道后去北方游历,一路到了邯郸,找到一家客栈落脚。刚喝了杯茶,从远处走来一小伙,穿着粗布短衣,牵着匹小马,正要去田里干活,途经此处稍作休息。见这老道颇有风骨,便凑了过去,攀谈起来。
谈话间得知此人叫卢英,字萃之,吕祖也自报家门,说自己是个云游道士。聊着聊着,小伙突然沉默下来,叹了口气道:“我真是生不逢时啊,才如此穷困。”吕祖说:“我看你没病没灾的,家里还有几亩田地,为何说自己穷困?”
卢生无奈地摇头:“唉!现在的生活只能叫苟且偷生。男子汉大丈夫,当然是要求取功名,荣登仕路,壮大家族。我曾经也读了很多书,自以为很容易就能求取功名富贵,可如今都三十了,还守着眼前这一亩三分地,不是穷困是什么?”说着说着,卢生打了个哈欠,似是有点倦了。
吕祖笑了笑,从包里拿出来一个青瓷枕递了过去,“我这有个枕头你且用着,你刚说的那些愿望,都能满足。”卢生接过来仔细端详,只见这枕头两端均有小孔,里面还透出隐隐亮光,渐渐这两孔变得越来越大,他便举身钻了进去。
2
几个月后,卢生谈了门亲事,娶了清河崔家的女儿。这个崔小姐,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家境殷实,卢生的吃穿用度也一下奢华起来,生活水平直线上升。第二年,他在科举中考取了进士,被委任为校书郎,并调到渭南当了县尉,没过多久又升为监察御史,做了三年起居舍人和知制诰,之后还去了同州和陕州做地方官。
卢生也确实一心为百姓造福,他在陕西凿河八十里,打通水路以灌溉农田,深受百姓拥护,还专门刻了块石碑来歌颂他的功德。随后又一路升迁,到了汴州任河南采访使,征为京兆尹。
当时唐玄宗正集中精力对付边塞的少数民族,吐鲁番的那逻及烛龙莽布土攻陷了瓜沙,节度使王君毚也刚刚被杀,黄河与湟水一带告急,于是卢生临危受命为河西道节度使,指挥军队出征,结果不负众望大破戎狄,斩获敌人七千首级,开地九百里,还在要地筑起城池抵御外寇,当地老百姓十分感激,在居延山为他立了座功德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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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告捷后班师回朝,卢生受到了皇帝重赏,又升为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一时间成了朝中红人,但同时也被不少权贵视为眼中钉,时不时给他穿穿小鞋。这皇帝也耐不住嘀咕,转眼把卢生贬为了瑞州刺史。三年后念起朝中还有此人才,又召回身边当了常侍,没过多久就被封为宰相,执政十余年,功绩赫赫,被称为贤相。
可好景不长,卢生此次又被人陷害,说他和边疆勾结,图谋不轨。玄宗皇帝听信谗言,下令要把他关进监狱。接到命令的官兵到了卢家,卢生也没反抗,只是同妻子说:“我在老家有良田五顷,足以御寒果腹,当初若不是贪图功名也不会沦落至此,如今方知无苦无恙、谈谐方适,便是幸福。可以后再也没机会穿着粗布衣,骑着我的小白马了……”
说完这番话,卢生猛地拿起一旁的匕首刺向胸口,幸好妻子眼疾手快,及时夺下。后来三省中官替他求情,卢生这才幸免一死,被投放到欢州当苦役。数年后,皇帝查明真相,下了一道诏书,重新启用他为中书令,封为燕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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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生有五个儿子,分别取名为:俭、僔、位、倜、倚,都是有才之士。卢俭中了进士,当了考功员外;卢僔为御史;卢位为大常丞;卢倜为万年尉;卢倚最贤能,二十四岁为左衮。这几个儿子都娶了名门望族为妻,有孙子十余人。
转眼,卢生已年逾八十,身子骨不行了,全身上下都是病。皇帝派了很多名医给他调养身体,却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卢生深知自己命不久矣,于是上疏一封启奏皇上说:“我本是山东一无名儒生,在家耕田种地,幸逢皇恩浩荡,由一介布衣变为朝廷重臣,受到的恩赏不计其数。如今我虽然有心继续效力,可无奈年迈体衰,恐辜负了圣上的恩德,所以请辞,感恩之至。”
皇上的回信中,首先是肯定了他的功绩,然后让他安心养病,并命将军高力士代表自己前去探望。结果卢生还没等到这玉旨,当天晚上就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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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气时的卢生突然醒来,发现自己还是在那个客栈,外面的阳光依然炽烈,吕老道正坐在旁边喝着茶,店家的黄粱饭也还没蒸熟。原来是个梦啊,卢生怅然若失。
吕祖问道:“怎么样?荣居极品,子孝妻贤,这就是你所期盼的人生吗?”
卢生回想刚才的梦境,一切都太真实了。自己曾权倾朝野受万人敬仰,也沦为过阶下囚遭众人唾弃,得丧之情、生死之际,人生各种滋味,竟在顷刻间遍尝殆尽,深感人生世事无常,荣华富贵也只是过眼云烟。
于是起身叩拜吕祖道:“先生必是得道高人,卢某愿舍弃这尘世繁华,跟随您修习济世度人之法。”吕祖欣然允诺,传他大丹之秘,授以御剑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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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真篇》有云:“人生虽有百年期,夭寿穷通莫预知。昨日街头犹走马,今朝棺内已眠尸。妻财抛下非君有,罪业将行能自欺。大药不求争得遇,知之不炼是愚痴。”
夭寿穷通,非人所能预知。睁眼时财妻属我,贪恋不休;闭眼时诸物一空,带不去些子。世人以富贵为重,以为有财有势便能长享安乐,怎奈利禄声色亦为囚禁你我的桎梏,多少人为此耗尽一生。
百年光景瞬时而过,纵使积金齐斗,累玉成山,几十年后也不过是土上游魂。可谓:黄粱一梦醒,万事皆为空,自悟求大道,方可出迷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