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清新荷花诗赏读：声如羯鼓催花发，带雨莲开第一枝

2021-07-13 11:48

华人号：中国文化

带雨莲开第一枝，品读张爱玲十三岁时，写的荷花诗

张爱玲是现代著名散文家，小说家。她出生在没落的贵族家庭，父母不和，早年离婚，母亲远渡重洋追求自己的新生活，而她和弟弟在父亲身边长大。

虽然成长的环境孤独寂寞，但是家庭富有的藏书和她的天分，很早就和文字结缘。

四岁的时候，家里请了私塾，就给她和弟弟启蒙读书，很多人不知道张爱玲洗练的笔触到底最先来源于哪里，实际古典文化的教育是基础。那些深奥简洁的古书，或者童年的张爱玲并不太懂，但是张爱玲出道后，流利清新文字里的深邃意象，都可以从古典汉语教育中找到源头。

比如她非常善于用眼前景融入古典意境，言简意赅。《私语》的开头是“夜深闻私语，月落如金盆”，《倾城之恋》里诠释“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的几乎每篇散文的题目都呈现出古典文学文字中的多关含义，比如《流言》，一方面是琐碎市井语言，另一方面却是水上的文字。

在中学读书期间，他的父亲对于她的作文很满意，曾鼓励她写古体诗，张爱玲曾经做过三首绝句，但可惜都没有流传下来，但是张爱玲将其中一首《夏雨》的两句写在了散文《私语》里，这是不多的她自己的古诗。

从写作年龄上看，她应该是在上海圣玛丽亚女校读中学的时候，时年十三岁。

十三岁的张爱玲正是青春萌发的时期，但是她不和谐的原生家庭，父亲再娶，母亲留洋，生长在旧家庭，却又接触的是最前沿的学校，在新旧的夹缝中，时代与家庭的压力黯然压下来，但是青春本身的力量向上茁发。才有了这样一首，看起来特别清新却有力量的诗句。

“声如羯鼓催花发，带雨莲开第一枝。“

张爱玲说“对色彩，音符，字眼，我极为敏感”“爱用色彩浓烈音韵铿锵的字眼”，这是一个天赋少女对外界的敏感和浪漫，但是又充满了向上的自信，而张爱玲也敏感察觉了那种新旧时代交替混合，体现在她身上和心中的压抑感。

这夏天的雨，声如羯鼓，在密密的暴雨中，一朵莲花向雨而开。

仿佛舞台上紧锣密鼓的亮相。

那么羯鼓催花的来历出自哪里呢？来源于唐朝一个典故，唐玄宗爱好击打羯鼓，正好打鼓的时候，满园杏花开放。羯鼓是中间细腰的鼓，为西域声音可密集高亢，共振舞步。

这首诗句是十三岁的张爱玲所作，她内心里有着蓬勃向上的刚烈气。在翻阅很多古诗之后，我才发现，这嘹亮清新的写法，只有张爱玲。

”羯鼓声中花作锦，壶筹多处酒为池。“

”羯鼓催开袅风莲，横笛未放蚁龟眠。“

羯鼓莲花的比喻，都没有张爱玲内外的那种力量。甚至杨万里“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都没有这句有生命本身的抗力。

无怪于成名后的张爱玲还是要将这不多的诗句写进散文里。那代表她十三岁纯真的热情。

22岁的张爱玲因为战争中止了大学生涯回到上海，出手就是《沉香屑第一炉香》，以清新的文笔，耐人寻味的故事，像烟花一样粲然成名。而文笔之新，却又古典，称为传奇。被某人称为临水照花人。

而早期张爱玲的作品是对得上这个“临水照花”清新别致的称号的。如同带雨莲开第一枝。

实际张爱玲写荷花非常少。是她不喜欢吗？

恰恰不是。是因为喜欢。

张爱玲在小说中多次出现少女像观音的样子，而中国的观音，端正慈悲，莲花相貌。但是她笔下的女子，虽然相貌端正秀美，多半孤独压抑，命运多舛。像水上的花朵，被迫为命运所辗转欺凌，无论是《花凋》里的川嫦还是《金锁记》里的七巧。张爱玲是最善于写出女子命运和情苦的作家。

虽然她很少用荷花写作，但是在《小团圆》里，惜墨如金的她，用了唯一一句莲花句子。

“他微红的微笑的脸俯向她，是苦海里长着的一朵赤金莲花。”

张爱玲是孤独的，用这么美好的词回顾一生过往种种人事，她是百转千回后的冷静。那么不管对方是谁，是否欺骗了她。她最爱的，就是如此这样像莲花一样带给她欢喜安定的感觉。虽然现实证明这是一场错觉和辜负。

那么回到她十三岁时这首荷花诗，张爱玲一生如荷花一样，谋爱亦谋生，只是在那个时代，被辜负，是命运的常态。

张爱玲对人生对感情的态度，也像荷花一样，爱是爱，欢喜归欢喜，但不拖泥带水。有人觉得她晚年孤独落魄，但是我觉得她早已经和孤独和解，选择了一种荷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