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逆境:从受害者心态到博弈者心态(上)
有一个现象特别有意思:同样是处于逆境,不同的人对逆境的看法和后续的反应有很大差异,进而导致两个人的人生走向截然不同。
比如,电影《三个傻瓜》中的法罕和《死亡诗社》中的尼尔,两个人都是学生,他们的父亲都是那种威严的家长,都希望他们从事更能赚钱更有社会地位的职业,但他们真心热爱的职业却是都是偏艺术一些,一个是摄影,一个是表演。和父亲的意见产生巨大分歧,但都对父亲的威严很恐惧。但最终法罕如愿以偿成为了摄影师,尼尔却在家里开枪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比如,电影《神秘巨星》中女主的妈妈娜吉玛和《厕所英雄》中的女主贾耶,都是那种没有什么社会地位的印度家庭主妇,在家里过得都不怎么顺心。娜吉玛常年遭受丈夫家暴和羞辱,忍气吞声、不敢反抗;贾耶面对的是当地社会和宗教沿袭了很多很多年的陋习——女性不准在家里上厕所,全村的妇女只能深更半夜组队去野外如厕。但贾耶却敢跟丈夫提要求,甚至起诉离婚,带领全村妇女反抗这一对女性不公的习俗,最终成功为自己赢得了一间现代厕所,也彻底逆转了家庭关系。
不仅是电影,现实中,我们每个人也都会遭遇逆境,陷入悲观和痛苦,在这种心境下可能会产生很多很多念头:法罕和尼尔,可能会哀叹自己为什么会摊上这么强硬固执的父亲,父母为什么就是不能尊重自己的爱好意愿;娜吉玛和贾耶也许会不止一次地想,要是结婚前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宁可一辈子单身也会比现在强;而丹上尉和亚瑟,在一次次遭受命运毒打时,可能也会哀叹,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让自己活在一个这样的世界。
逆境下我们常常会心乱如麻,脑海里蹦出很多很多只言片语,有悲伤、有怨愤、有悔恨、有不甘、也有绝望。可是,这些想法似乎并不太能改变自己的困境,想了很多,徒乱心意,慢慢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这个时候,就需要用到《幸福的勇气》这本书中提到的一个心理咨询小工具——“三棱柱”。它的三个面上都写了字:分别是“可恶的他人”、“可怜的自己”和“以后怎么做”。
有了这个工具,我们就可以在心乱如麻的逆境中,拿出这个三棱柱来,比对一下:我当前脑海里浮现的这些念头,分别属于哪一面?
很多情况下,我们那些逆境下的杂念,都是属于“可恶的他人”和“可怜的自己”这两面。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的主角,以自己的感受来评价周围的人和事,将导致逆境的罪责归咎到外界,这是人类普遍的思维模式,也是我们最自然的第一反应,无可厚非。
但需要警惕的是,“可恶的他人”和“可怜的自己”这两面,隐隐地指向一个结果,那就是“受害者心态”。
我们的人生说到底是一个角色扮演游戏,从小到大会扮演很多很多角色,乖宝宝、好学生、职场上少年得志的青年才俊等等等等,这些是顺境下的剧本;而淘气鬼、坏学生、职场边缘人、倒霉鬼等等等等,这些是逆境下的剧本。
在人生的不同阶段和境遇,我们会代入这些角色,进到戏里,按照符合这些角色的人设去说些什么和做些什么。逆境下,如果过多地重复强调“可恶的他人”和“可怜的自己”,会不知不觉让自己开始扮演一个唤作“受害者”的新角色。
也许有人会想,我经历了这么多糟心事,分明就是命运的受害者啊!我承认自己是受害者也不对吗!“受害者”的角色本身没有问题,但是由这种角色衍生出来的心理暗示所导致的“受害者心态”就有了问题。
受害者这种角色,最常见于警匪片或是侦探剧。这种片子一般都会有三种角色:受害者、加害者以及制裁者。在自己的悲惨遭遇里,受害者是自己没跑了,加害者是谁?对于家庭中的逆境,加害者就是亲人或配偶;对于职场中的逆境,加害者就是老板和同事;而对于丹上尉和小丑那样的逆境,加害者恐怕就是整个社会。然后制裁者又是谁?这些事情跟警匪片不一样,没有警察来多管闲事,难道只有指望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吗?
分析到了这里,相信大家都能觉出一些怪异和不妥。这种不妥首先在于,如果默认自己是受害者,那么加害者往往是那些人际关系中最亲近的人,这些人对自己肯定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通常不会是纯粹的恶,而是善恶混搭、爱恨交织的复杂关系,如果用受害者-加害者这组关系框架来简单分析应对,那就必然会跑偏。
不妥其次在于,受害者的角色本身,暗含了一种弱者的形象,因为被害了嘛,已经没啥办法,只好被英明神武的大侦探或者大侠们来拯救,但日常生活中哪儿有人来拯救你呢?
所以,决定我们会在逆境中沉浸多久的关键,是我们能否及时地看到三棱柱的第三面“以后怎么做”,并在这个问题下找到正确答案。这个正确答案,就是认识到那些有缺陷的亲近关系的复杂性,从被救转变为自救,从受害者转变为博弈者。
《被讨厌的勇气》一书中讲到,阿德勒学派认为一切烦恼皆来源于人际关系。如果是那种有缺陷、又斩断不掉的亲近关系,就更是我们心中最大的病灶。
这种有缺陷的亲近关系,不是纯粹的善恶爱恨可以简单定性的。法罕、尼尔的父亲之于他们,既爱之深又管之严;《大小谎言》里边的家暴老公佩里对于瑟莱斯特,时而情真意挚,时而凶相狰狞。你既不能说这些是正常的父子关系、夫妻关系,又不能简单定性为加害者和受害者的关系。
而且,这些关系本身是一个动态演化的过程,娜吉玛对老公一直不敢说不,家暴就愈演愈烈;贾耶在新婚之夜就清晰明白表达了自己的诉求,也就在自己的家庭地位滑落之路上早早踩下了刹车;瑟莱斯特对佩里时而忍让时而反抗,俩人的感情也就起起落落。
也就是说,人际关系中,包括家人、爱人之间的亲近关系中,很少有“注定会怎样怎样”这样的说法。今天的结果,都是由昨天的选择造成的。
如果昨天的你对他们过于刚硬,那么今天的你们可能就会疏远;如果昨天的你对他们过于软弱纵容,那么今天你们的关系中可能就会有病态的成分;如果昨天的你对他们刚柔并济攻守有据,今天的你们关系可能就会更加正常,会更加清楚明白各自的逆鳞是什么和底线在哪里。
这一切都不是天上掉馅饼掉下来的,要靠长期的博弈而来。由此可见,从受害者心态的自怨自艾顾影自怜,转变成博弈者心态的正面沟通积极自救,有多么重要。
但正面沟通这一点,对我们很多很多人来说,特别不容易。尤其是读书比较多的人,尤其是比较含蓄内敛的东方人,说白了,就是越是脸皮薄的人,迈出这一步就越艰难。
然则为何艰难?又该如何突破?这些问题由于篇幅所限,我们放到下一集详解,敬请期待!
本期为《幸福的勇气》拆书系列节目第三集,前面的节目请点击:
第一集:教育的本质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