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辉:邵东方言趣谈100条 (99)呷星与打平伙
邵东方言趣谈100条
(99)呷星与打平伙
刘清辉
星,原本只应天上有,人们居然以此创造出一套修辞手法来,于是人间也堆满了“星”。让人跳出水深火热的是“救星”;让人跌入痛苦深渊的是“灾星”;婴儿夜哭不休是“哭星”;逗人高兴的是“笑星”;当了将军是“将星”;学习出色的是“文曲星”;玩得有名堂的是“嗨星”;演艺圈中受人追捧的是“明星”等等,不胜枚举。
有一类很特别的星叫“呷星”,相当于目前流行的“吃货”、“呷货”。我们这个鱼米之乡,可呷的东西数不清,呷的花样五花八门,光一个酸萝卜就有上十几种呷法,呷星自然就多。
典型的呷星形象是“港起呷,爬上壁(bía)”的一类。意思是形容,一听说有好呷的,居然可以像壁虎一样排除困难,在陡直的墙壁上爬行觅食,那是一种怎样的力量驱使啊!宾馆、酒家、饭店、土菜馆、乡里土屋、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这类朋友,有事冇事就邀上哥们姐妹聚一聚、聊一聊、坐一坐、嗨一嗨。逢年过节,你得提前约定店家,否则,占不到好呷的地方不要怪没人提醒你。平素相聚,不论档次高低,不需山珍海味,只求绿色、环保、情趣。有辣椒、油爆茄子、花生米、坛子菜便可,能下酒就行,若有血浆鸭或者腊肉炒猪血丸子,那就更加OK了。举杯吼:“感情深,一口吞,感情浅,舔一舔。”双手挥:“能呷一斤,决不喝九两九。”这样的攻势下,由不得你不呷。呷了聊,聊了呷,边呷边聊,边聊边呷。聊圈内圈外,聊了家长里短,聊国内国外……聊节约、环保、光盘行动、光腚男女、海阔天空、海枯石烂。总而言之,什么都可以在呷星的呷后聊之列……呷光了,酒足饭饱,冇呷光,打包兜着走。
“打平伙”则是“呷星”们一种独特的聚餐方式。过去农村人家“打平伙”,一声吆喝,三个土砖支个灶,一个猪头不嫌少,烤着尾巴火,端着小酒杯,聚的村中人,说的家常事,一是为解馋,二是为乡情。有人遇上,要么入伙添筷子,要么丢下“呷星”一走了之。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氛围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亲密无间,会忘却暂时的烦恼,达到返朴归真的境界。
前些年的“打平伙”,简而言之,就是一伙同学、同事、朋友、邻居,为久别重逢、为释重解压,相邀相聚在一起饕餮,所用钱款由参加者分摊。相当于AA制,但又不完全是半斤八两的平均摊派。
现在,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工作压力越来越大,相邀相聚的范围越来越广,形式越来越多,过去那些打平伙的方式已销声匿迹,进馆子AA制的方式也渐渐隐退,一般是轮流买单或者由一个人抢着买单,也不会感觉欠人情或者吃亏。买单也是为人脉、友谊、乡情,为今后的合作打下伏笔,为暂时还处在温饱线上的人打气鼓劲,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感情投资呢?
“打平伙”一词现在渐渐隐退了,或者说已经有了面目全非的“升级版”,但老款的“打平伙”毕竟在这块热土上盛行过,为老辈们所熟悉。“打平伙”一词,多少含有“穷”的意味,如今在“小康”路上奔跑的“呷星”们,早将“打平伙”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有朋友提醒:《金瓶梅》第七十七回《西门庆踏雪访爱月,贲四嫂带水战情郎》曾经这样描叙过:“却说贲四娘子,自从他家长儿与了夏家,每日买东买西,只央及平安儿和来安、画童儿。西门庆家中这些大官儿,常在他屋里打平和儿吃酒。贲四娘子和气,就定出菜儿来,或要茶水,应手而至。”他觉得:“打平和”和“打平伙”,虽有一字之差,但是意思无疑是相同的。
(注:该词条系与一位神秘的新邵文友共同创作,委托以笔者个人的名义发表。)
2017.6.6
【作者简介】刘清辉: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邵东县作家协会副主席。长期坚持业余创作,擅长散文写作。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有作品集《大山深处的孤独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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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问 钟石山 主编 何俊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