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仕人：（臭老九的狗屁文章之十五）老爸的钱袋子

老爸的钱袋子

吴仕人

远在外地工作的儿子平时很少打电话给我们，这次却喜滋滋地向我报告一个好消息：老爸，我考上研究生了。

儿子毕业两年多了，先是呆在南京后到杭州发展，东奔西跑，那可怜的薪水在当今这个高物价的吞噬下所剩下的储蓄肯定不够他继续深造。我试探性地问他：读研要多少钱呀？——一万二。电话那边他脱口而出，“老爸，这笔开支你们出，奖励费。”

小的们刚刚走上社会，幼嫩的肩膀确实扛不起沉重的负担，摊开双手向父母索要变成啃老一族也是万不得已的事情。只是这样一来，着实让我们犯难。今年是我们的家庭建设年：前年在长沙按揭号了一套住房，每年的月供要钱，儿子儿媳订婚结婚要钱，新房子装修要钱，买家具买电器要钱，七七八八加起来庞大的一笔数，吓人。

我们的钱袋子有多大？这要看我们夫妇俩的能耐，看我们夫妇俩的地位，看我们夫妇俩从长辈手里接传下来的遗产，很遗憾，三不占一。什么都不占，仅凭自己从财政领取那点点工资想让钱袋子胀得鼓鼓的，不靠谱。我的金钱观念很淡定甚至相当消极——古人说，大富皆有天命，小富必要殷勤。命中注有命中有，命中无有莫强求。几千年总结出来的经验差不到哪里。我的一个熟人曾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那年代万人空巷去炒股，他盲目跟风抛下自己的本行将资金全部砸进股市，结果一路飘绿，跌惨。他老娘宽慰说：儿子，想开点，这几年你走天煞运，钱没了，人平安，庆幸，庆幸。我有一个远房亲戚的儿子在四川经商，那生意做得可真是红红火火，直让同行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岂料回来一检查，腿骨上长瘤子，恶性的。跑医院，看大夫，上窜下跳，四处奔波。命保住了，但那条腿锯了。完美的人生只有大富大贵的人才能乐享其中，没福气的人想挤进去，白搭。

前年到石株桥采访，接送我们记者的司机气场特强，能侃。看他那神态就觉得这个人非同一般。他告诉我这些年发了小财，他告诉我之所以发了小财是因为受了高人指点。前些年他运气特背，高人要他做一件善事冲去霉运。刚好不久后村里一名五保老人过世，晾了两天无人拢边，他自告奋勇捐了一副棺材。五保老人入土为安，他开始发迹。

我读高中的时候父母双双过世，部分学杂费、生活费靠别人接济。老是要别人接济也不好意思，只好从身上省，从嘴里抠。五分钱呷两餐，一罐子杂菜应付一个星期，吃得菜发霉胃呕吐。一到晚上口水自然流出来，心里饿得慌。读大学了思谋着最好不要别人献爱心，于是暑假在学校守校，帮学校搞卫生打杂弄几个小钱，然后猛攻课本，期望弄几吊奖学金解决自己饥寒交迫的难题。大学毕业了想成家，没钱，以按揭的形式向学校借了二百元办喜酒。领工资那天从出纳手中接过月工资五元七角钱哭笑不得，心想农村教师这行当真是清风得厉害。 不是官二代不是富二代，白手兴家，起跑线上我们就输了。拉拉杂杂说下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主要是感恩今天的美好生活，知足。同时也让没有经历过我们那个年代苦楚的晚辈们知道，营造好一个钱袋子，好难。

没有那份削尖脑袋想发财的念头，金钱的份量在心胸间就不会那么沉重。小时候穷得家徒四壁都挺过来了，现在身边不差小钱，又何必孜孜以求为钱而费神操劳呢？工作之余我从未考虑去挥锄淘金干第二职业，从未考虑投机钻营干蝇营狗苟的勾当，当然更不幻想一夜暴富去炒股了。

不愿做金钱的奴隶的结果是我们家的钱袋子不大。正因为钱袋子不大，我们夫妇俩不豪赌不挥霍不奢侈。但有一点，当花钱的时候一文不省，不当发花钱的地方滴水不漏。我的岳母今年七十多岁了，二十多年来我每年孝敬给她的钱不仅及时而且足额，因为自己要老，给个安心。同时也做个样子给小的们看看，让他们学有榜样，行有准则。敬老爱幼、助人为乐其实也是给自己创造快乐的源泉。

不必思忖钱袋子的大小，健康的身体，快乐的心绪，和谐的家庭，这就是最大的财富。（写于2012年4月9日)

【作者简介】吴仕人，诨号九哥。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今日邵东》报社社长、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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