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增华:余干女婿不识路
余干女婿不识路
姚增华
到余干,少说也有几十次了,因为做余干人的“半个儿子”已经快三十年了。而这次搭乘着桂花的芳香来到余干,并以文人的身份走进黄金埠采风还属第一次。
岳父老家离黄金埠并不远,每次去他老家都要路过黄金埠。黄金埠原来叫黄丘埠,历来就是交通要道和商业重镇,据说乾隆皇帝下江南时路过此地,看到这里商贾云集、百业兴旺、百姓安居乐业,便将黄丘埠赐名为黄金埠,并留下“黄金埠”这三字的真迹。而今拥有九万多人口的黄金埠镇依然紧跟时代步伐,率先挤进全国百强乡镇行列,年上交税利五千万余元。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第一次上岳母老家,早晨八点从江西四大名镇之一的河口镇出发,全程也就是一百五六十公里,途径锦江、马背咀两渡口,到了余干华林岗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更巧的是当年头天的《赣东北报》头版刊载了一条消息:“一客车在锦江上渡船时滑至江中,死亡9人……”使我这位在山里长大的旱鸭子,来到锦江、马背咀等渡口上渡轮时,提着心、吊着胆,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地熬过了两条江面。现如今好了,余干县内交通便利,景鹰、昌德高速纵横交错贯穿全境。这不,这次随上饶作家采风团赴黄金埠采风,相同的路程不到一百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
去岳父老家前,老婆怎么也不肯我穿那件白色的确良衬衫,可她死活也不愿说出原由,后来才知道她老家卫生条件差,生怕会把那件唯一能出得门的衬衫给弄脏了。
初到岳父老家,一切都感到即稀奇又意外,每天不到断阳光时分,老丈人就要领着我到几里路外的学校转,还连哄带骗要我在学校厕所大解,接连几天都这样。
有一天,不知是饮食卫生还是饮食过量的原因,反正肠胃有点不正常,一下子急着要上茅厕拉稀,这下可急坏了老丈人,去学校怕是来不及了,也只有在家门口三面遮挡一面朝大路的茅房将就了。坐在后来与老婆一起戏称的“花轿”里缓解内急,一时生理上感到异常的轻松和愉悦,而来往的路人不时地要与我点头示意,这一习俗使我觉得意外的难堪和羞耻。
这时,老婆读懂了我的内心,拿出一把雨伞撑开让我遮挡,好奇的路人偏要扯开伞面把我看个究竟,弄得我这个坐“花轿”之人恨不得想钻进地缝里去。这里的邻里相亲相处甚好,和睦好客,要是谁家有个新媳妇、生女婿上门的话,家家都要抖出家底招待客人。
有一次,邻里要请我上他家做客,只见厅堂正中摆放着一张八仙桌,桌的四面各配有一条长板凳,桌脚凳脚都明显沾满猪屎和鸡粪;厅门外离八仙桌只有几步之遥,可厅堂满地都是湿漉漉的猪屎,若不是地面上垫着一块又一块墙砖的话,不穿高筒套鞋是无法挨近桌子的。
岳父岳母一起陪同我俩来此做客,刚落座,主人便端上自制粿片和糕点,很是热情,随后又奉上四碗热气腾腾的煮鸡蛋;这时,丈母娘和我老婆早已借故溜之大吉,我和岳父俩却屏住气,吃完这碗鸡蛋拔腿就跑,连“谢”字也忘了说一个。后来才知道这里乡亲有一部分家庭都养着“游栏猪”,就是白天放养在野外,晚上便把猪关进厅堂。如今,经过近几年的改厕、改水、建沼气池等新农村建设,使岳父家乡的卫生和环境得到彻底地改善,上述事儿已成了不复存在的“故事”。
前几年,与几位文友到景德镇采风,返程快到万年高速路口时,我的思绪随着陈旧的故事早已飞到岳父老家了,言语中自然而然地会谈起岳父老家的一些事儿,大家应了我的心愿下了高速,经齐埠也就几分钟时间来到了古埠镇。古埠建设与江南绝大多数的集镇一样都是沿路而建,一条条水泥街道与昌德公路垂直而建,害得好几年没回老家的我几进几出,也没找到老婆姑姑的家门,最后落得文友们“余干女婿不识路”的戏说。
古埠是岳父的老家,岳父的大妹妹就嫁在镇上,当年作为新侄婿上姑姑家门时,还享受过“燃放鞭炮”迎接的待遇,而餐桌上摆的全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不敢说是应有尽有,起码也可称得上是个浓缩的“动物世界”。当时我跟老婆开玩笑说,古埠这地方什么都好,姑姑家对我们也实在是太客气了,就是路有点不好走,从白马到古埠坑坑洼洼的机耕道不说,单凭镇里的几条泥泞街道,我们就不应该在外地当教书先生,还是回古埠开一家套鞋店更为实惠。
脑海里的记忆储存的确赶不上老家的变化。常回家看看,多问问东山岭这位“史记老人”,才有可能知悉两千多年的干越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