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没空孝顺，你可以这样做——

代我去看公公

李登祥

我回到老家还不到十分钟，父亲就从街上赶回来了。只见父亲一手提着一袋苹果，一手提着一袋排骨，最难得的是，让我看到父亲久违的笑容。本来，我应该感到高兴，但是，不知怎么了的，我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想得更多的是父亲提着这两袋东西走四五公里的路会不会太辛苦，在途中又不知道休息了多少次，在此，值得提及一点，那就是父亲年老已成为现实，更加不幸的是，在前不久摔伤造成的双手骨折，而又不听医嘱提前撤去夹板。每次打电话回去，父亲都说康复了许多，只是隐隐的作痛。想着这些，我埋怨父亲，说：“爸爸，您怎么不说您提着东西呢？怎么一再地拒绝我骑车去接您呢？还说已经走进寨口了！”
       “没事的。这点东西我还提得动，就是不敢把手举得太高，像这样……”父亲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双手垂下的动作，弄得我哭笑不得，在无奈中只得良苦用心的劝说父亲少提重物，这样有利于双手康复。也许我说得太多了，也许父亲感到我的担忧，也不再争辩了，就点了点头说：“好吧！我听你的。”突然，我像发现什么稀奇物似的，故作惊讶地说：“爸爸，您总算想开了，舍得花钱买吃的了，我也放心了。”
       谁知，我的话音刚落，父亲就笑着说：“这哪是我买的呢？是小贞买给我的。”
        “她来赶场的吗？可是，她住在贞丰，大老远的……”

父亲打断我的话，仍然保持着一脸的笑意说：“她是特意来看我的。本来，她要帮我把东西提回家了才回去，但是，我看着她一个女的背着孩子上坡、下坡的不容易，说什么也不要她送。她也像你一样，怎么都不放心，直到我在她的面前做出提东西一副轻松的样子来，她才半信半疑的坐着车走了。”
        我“哦”了一声，问父亲：“李静没来吗？”
“没来。小贞说他在忙着工地上的事情抽不开身，而又放心不下我，就叫她代他来看我了……小贞说她也放心不下我，还说李静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已经坐车到者相了。只有亲眼看到我，才真正的放心。他们有心了，却让他们为我担忧，我不应该摔了这么一跤啊，给我的子孙增添了许多麻烦！”
       我说：“爸爸，您说到哪里去了呢？小时候，我们也挺爱摔跤的：记得有一次，您半夜抱着我往医院赶，就因为我站着屙尿的时候不小心踏空了，摔下岸去；李静疯跑着栽跟斗了，让您抱着又是责怪又是心疼；李华从小跟别人学坏，长到十五六岁的时候摔了重重的一跤，被逮了一个正着，是您拉下老脸跟别人求情，以赔偿几百元了事……现在，您老了，正如人们常说的返老还童，摔伤总是难免的，再说了，年轻人也有经常摔跤的时候呢？！”
       说着说着，我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情。一天，父亲去对门的邻居家喝喜酒，晚上回来的时候，不小心从三米多高的地方摔下去……父亲说过的话又在我的耳际回荡着：“我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才舒醒过来，当时，我想打电话给你的三哥，又怕打扰了他；想打电话给你，想着你晚上骑车不放心；想打电话给李静，更不好了，他离得最远……结果，我谁也不用打电话了，挣扎着回到家里，倒头就睡。倒是第二天中午，你的三哥回家来看望房子，顺便来看望我，才知道我摔伤一事。他问我要不要打电话给你，我说不用打了！可是，我还是说露了嘴，先是让小秀知道，接着是你的大哥，再是你的二哥，又是你和李静……”
       说起李静，当时，他在望谟。他是骑了五六个小时的车，直到晚上十一点过钟才赶到医院的。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公公，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哽咽着说：“公公，您怎么了呢？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们呢？听我的爸爸说了，您是在星期三的晚上摔伤的，可是，我的四叔却在星期五才得知您摔伤的噩耗，才急急忙忙的把您送到医院……”顿了顿，像发现说过了头的话说：“公公，我不是埋怨您，而是您这样让我的心好痛！”倒是父亲，却做出一脸轻松的样子，说：“看你们大惊小怪的，其实，我没什么事的，只是双手骨折而已！医生说一个多月就好了！倒在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要拖累你们许多。”我们都不说话，也找不到什么可说的，毕竟，我们欠下了太多太多。
        医生说：“不需要住院的，只是，老人的双手上了夹板，将不能活动自如，在这段时间里，吃饭、穿衣、洗脸、洗脚，尤其是上厕所都要人帮忙……还有，每隔五六天要带老人来照片复查，以利于我们观察康复情况。”我们说：“好的，没问题。”
       接下来，便是讨论谁照顾父亲的事情。李静说：“公公，您就住在贞丰吧！由小贞来照看您！我也会在一有空就赶回来。”父亲一百个不愿意，想得更多的是跟孙媳住在一起带来诸多的不便；还有，她带着几个月大的小孩，已经够辛苦了。父亲抬头看了看我和我的三哥，希望我们之中一个能够收留他。我的三哥说：“她在医院上班，而我要上课，可能……照看不了爸爸了！只有辛苦四弟照看爸爸一下，不知道意下如何？”我笑了笑，说：“好的，爸爸就让我来照看。”

在这段时间里，我的三哥随老表一行来看望过父亲一次，李静来看望过父亲三次，小贞来看望过父亲三次，李静夫妇共同来看望过父亲两次。作为孙辈的李静夫妇，每次都不忘地给父亲买上了许多好吃的，花掉了不少钱。当然了，来看望父亲的，还有我的岳父岳母、姐夫姐姐、哥哥嫂子，以及我的继母、寨邻。每次，父亲都沉寂在感动里，似乎找到了冬天里如春的温暖。
       我在一边回想着最近发生的这些不愉快的事情的时候，一边给父亲削苹果。父亲说：“好一句'代我去看公公’啊！让我不枉此生了！也让我看到了希望，你的大哥在年轻的时候失去了女人，年老有着这样孝顺的儿子也会过得幸福的，尤其是娶到了小贞这样的好女孩……”正说着，小贞的电话打了过来，问道：“公公，您到家了吗？我怎么都觉得您还走在路上……”“我已经到家了，请不要担心我了。现在，我和你的四叔在摆白（聊天）呢！”……一会儿，又是李静的电话，问小贞回到家了吗？父亲撒谎说：“她在削胡萝卜、洗排骨呢！”……其实，父亲要求的并不多，无论对儿子儿媳，还是孙子孙媳，有时，一句话就足以让他感动一生，幸福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