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芷兰 | 悄悄地,人生换了角色

【往期回读】

带父母进城   我是老前辈   二八大杠

儿时上书房   小东门干子   复学前后

难忘片儿汤   最乐是读书   我的师范

悄悄地,人生换了角色
大桥镇   李芷兰

作者李芷兰女士,70后,江都大桥人,初中毕业去苏州上学,现在扬州工作。曾经在扬州晚报、澳门日报以及任职的集团内刊发表过一些散落的文字。

岁月如白马过隙,想不到有天老爸会坐在我的车后面。一直觉得爸妈很重的,基本上没带过他们。小驴子每天接送女儿,从来没觉有啥不妥,此刻才意识到上初中的女儿和他们差不多重了。悄悄地,人生换了角色!

前些天,替老爸在网上预约了苏北医院的例行复查,然后我代他去门诊开好化验单交好费,今天早上他直接去医院用就诊卡取号抽血就可以了。问题来了,天冷了,他腿上穿了毛线裤羽绒裤,上身穿了两件羊毛衫一件羽绒内胆还加一件羽绒服,膝盖疼走路一挪一拖的,眼神也不太好了,这样的老人公交司机看见都有点头疼。因为疫情,他也不愿意打车。我开车吧,两公里不到的路程一路都是红绿灯,医院肯定没车位,还要停到荷花池地下停车场再走过去,也是不便。最好的出行方式就是骑电动车,我的小驴是某品牌的最小款,情急时载过老妈,倒是稳稳的,老爸还没有老妈重。但后座没有靠背,还是有点危险的。纠结之下,征求老爸意见。他愿意坐电动车,想早点抽上血以便能上午拿到报告下午早点回老家。

于是,我看他双脚在蹬子上放好,叮嘱再三,要他抓紧我坐垫下面的铁杠条,出发了。电驴虽是最小号,胜在重心低,载个一百斤出头的老爸,骑起来感觉很平稳。七点钟没到上学高峰,路上车不多,一路上我不停地问他手有没抓紧,屁股疼不疼,老爸七十五岁了,跌下来可不是开玩笑的。他说蛮好的,抓紧了车后座都有皮坐垫屁股也不疼!

很顺利地到了苏北医院,大门四个入口通道各路人马已经排起长队,要出示健康码或身份证或纸笔登记。老爸还在掏羽绒服内袋找身份证,守门维持秩序的保安对他直接放行了,冲我说:“快领了走吧!健康码你有就行了,他被挤跌下来谁负责啊?”到三楼,刷卡取号、拿他杯子去开水间接水以便抽过血就能把当天的常规药吃上、拎包、抱羽绒外套内胆。八点钟左右又骑车把老爸送回去,同样安全抵达。

回来突然想起儿时的两件趣事,都和老爸骑车带我有关。

第一件事是我四五岁时。因为生的面黄发细,其实就是天生黄毛丫头,老爸要带我去吴桥看有名的儿科中医周继伯。吴桥(镇)离我们大桥(镇)大概有十五六里路,上世纪七十年代家里还没有自行车,老爸借了一辆带上我出发了。四五岁的孩子应该不会记得多少事,可我偏偏记得这次远行,因为当中出了点意外。

已经看好医生了,老爸又进去拿什么东西,在吴桥医院的院子里,我一个人坐在二八自行车大杠上的小藤椅里,车很高,正害怕,哐当一声,车子倒下来了,我摔到地上。不知道是群众还是医院职工跑过来纷纷数落老爸不懂事(老爸那时三十出头了吧,嘿嘿),不该把孩子一人留在车上,多危险啊!还好吴桥这地方是是沙土地质,我没受伤。老爸说后来给我买了油条算补偿,不过这事我记不得了。

第二件事是上初中了。有一年我的腋窝生了个疖子,一直长不熟,肿起一个硬包,不能碰。老爸带我去大桥镇医院看外科有名的“陈癞子”(家乡话“陈辣子”),据说这外号是继承其父亲,一是他父亲的头发有点癞,另一是说他父亲动起刀子辣气敢下手,他也一样。没有不敬的意思啊,我爷爷奶奶辈乡人提起这外号都带着信任和钦佩的。从前卫生条件差,皮肤疱疮疥疔很常见,医生的大名估计也没多少文盲农人知道。

正是夏天,老爸把自行车放在学校的悬铃木树下,跑去教室喊我出来,我惴惴不安地坐到车后座,突然发现前面老爸的坐垫上掉了一只洋辣子,还来不及惊叫,他已经一屁股坐上去了,我的天哪!老爸闪电般跳下车,横眉怒目地看着我,恨我注意力不集中反应迟钝,不早点提醒他(作为老师,他的职业习惯最恨学生注意力不集中)。我当时竟莫名觉得好笑又不敢笑,也不知道后来狼狈的老爸是怎样捱着火麻刺痛的感觉带我去医院的。

岁月如白马过隙,想不到有天老爸会坐在我的车后面。一直觉得爸妈很重的,基本上没带过他们。小驴子每天接送女儿,从来没觉有啥不妥,此刻才意识到上初中的女儿和他们差不多重了。悄悄地,人生换了角色!

还好,这次没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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