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林:狂狷赋

狂狷赋

刘晓林

狂士持图于瑰绝，狷徒守心于退藏。有为以俯瞰六合，无为以坦居一隅。振袖拂星，搅荡昊穹。倚壁观海，穿透沧溟。高音妙响，暗与理合。清辞丽曲，各适物宜。杖锡以游四海，骋怀以达八荒。形骸放浪传其形，魂魄安定驻其神。

“狂者，志极高而行不掩。狷者，知未及而守有余。"朱子其言，予深以许之。山阴道上，群贤毕至。未明湖畔，少长咸集。坦腹东床，逸少将军也。睥睨西洲，冬烘先生也。遥通魏晋，近接民国。英儒辈出，闳妙迭起。才倾四方，文冠六合。时温时癫，亦雅亦怪。犹鹰隼振翮云霄，迥出尘表。如蛟龙摆尾烟波，莫测踪迹。或有嗔者，时困于幽深。或有诘者，常迷于丰瞻。非勤勉无以擅其域，非智慧无以至其境。狂狷易为乎？然也！

花落还开，水流不断。昊天罔极，春秋无止。予尝撰《狂狷十记》，陈一己之思。文曰：“拽尾泽中谁与游？庄子是也。嵇郎已去广陵休，嵇康是也。南山如若悠然见，陶潜是也。美酒当抵万古秋，李白是也。岂赖风流长卷著？唐寅是也。亦非落魄丹青留，徐渭是也。童心骇世君殉道，李贽是也。妙笔评书金胡桃，金圣叹是也。英才傲骨天偏妒，黄景仁是也。本事情禅恍浮屠，苏曼殊是也。”狂狷必殊于众，万劫千难，海雨天风。多彪于史，群山拱月，列驷观首。《兰亭叙》今昔之说，《道德经》有无之辩。察狂狷之究竟，幸矣！悲哉？

入世之情，出尘之致。幻变无方，法道有常。非狂狷其不知，实狂狷其不愿。百年一瞬，岂因名利以蔽骨相？狂狷之俦，人异情真。有辞在前：“无怪倏忽而秦，无怪倏忽而汉，到他地小坐片时便成旦暮；访来何必有洞，访来何必有花，与这君清谈半晌即是神仙。”予度之，遇与狂狷乎？

九天居士已逾不惑，自励曰：“不与时人争高下，直取古贤作朋俦。”某闻之讶然，呼：“那厮狂狷。”予未置可否。廿一纪，书《狂狷赋》以唤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