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床书写系列:一辆不知道终点的列车
临床书写系列:一辆不知道终点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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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国列车》剧照
S先生端着茶坐了下来,他把书桌下的柜子打开来,从里面找出那老旧发黄的几本厚厚的笔记本。把刚刚的纸张随便放入其中一个。
他没有把它们放回去,而是摆放在他工作区的位置,因为几十年来都这么摆放,那是这个桌面唯一相对干净的地方。
S拿出自己的电脑,快速记下脑海浮现的一句话,那是他刚刚关火的刹那浮现出来的:“寂寞的人会想办法消遣时间,但抑郁的人想尽办法要杀死时间,但它是不死的,所以,也许要杀死自己。”
这是某位来访者跟他说过的话,如此地深刻,S尝试将这样的比喻翻译来描绘他现在生活,那就是:消遣之人任时间去寂寞,哈哈,妙!那得意者呢?想尽办法希望买回时间,就像秦始皇那样?
S旋即浮想联翩起来。他倒出一杯茶,这是老朋友送的武夷岩茶,他吹了吹,顺势喝了一小口,随着老化镜片变成白色,热腾腾的感觉随着舌苔滚入喉咙,一个记忆涌入脑海:
那是他唯一一次篮球投球,是个乌龙,同学们没有一个人嘲笑他,但气氛却从此之后变得很奇怪,以至于这段感受被打包了很多年,时不时地涌现出来,“乌龙啊乌龙”他再次喝入一口,希望把这个记忆给喝下去。
整理了下思绪,他重新看着刚刚的记录碎片,N先生,一个模糊的懦弱身影逐渐清晰,三节车厢,是三代人?孩子,父亲和爷爷-列车长?他的父亲好像不是火车站的,否则会有印象的。那么是代表时间:过去当前和未来:
小时候作为孩子的他的车厢,当时自己厌恶的培训骗子的车厢和未来由S先生自己代理列车长的车头?
毕竟,分析者总是希望分析家给出他生命的答案和前进的方向,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大学毕业反复改行,花费15年做分析,接近40岁才完成心理学博士学业,开始执业。
不知道终点怎么开始人生呢?多少来访者曾经用过这样询问过S,他想得起他们不同的面孔,但都会提到:“我也是第一次,所以我.....”
“所以你才要负责,”原因很简单,并不是第一次就不负责,第一次可以容许犯错,第一次可以承认错误,才会有成长的第二次,来访者不知道这些吗?是什么阻碍了他们认识到第一次的自己也是自己?“谁有第二次的人生?”S曾经怼过一个来访者,“你”对方回应到。S记得当时自己笑了,在压抑住自己要说我都第三次了之后,他说:怎么说?来访者回答:没有什么,我就是这样跟我父亲交流的,沉默良久后,对方重新抬起头,面对S,紧张的面孔重新面带微笑说道:你这么问,而不是像他那样生气,让我颇为受益。
这是个台湾来大陆交换的学生,“颇为受益”,夹杂一点半古文的口语风格,而香港人在约初次会谈的时候说“今日con唔confirm得倒啊,老师...”“Yahive 唔到啊”这种法式粤语才能让S满意,也因此,他在这种时候从来没有满意过。交流是个问题,但我们并不是第一次交流,自从孩子咿呀学语之后。那为什么生活要要求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呢?
N的梦境多么明了地展现弗洛伊德的基本划分:幼年的它我、现实冲突中的自我和分析家代理的超我。正是现实和梦境的这种奇幻产物,让精神分析家这个职业诞生,自己得以寄居其中,在千古的心灵事业中得以分一小杯羹。这个行列之前有拿本圣经的牧师、光头和尚、长发道士、算命瞎子、塔罗牌师、性治疗师、按摩师,打住,这最后一个并不确定,虽然W Reich独创了身体疗法,但毕竟现在已经殆尽。
难道不正是这样的困惑,在生命的河流中迈步却要避开痛苦的命运,让我们得以去揣摩无意识与意识汇流的动力?列车长跟N回到了最开始的车厢,陪伴N回到他的童年,他和列车长一起找到了孩子。父亲不见了,是的,他顺利地下车,正是因为N成为了自己的父亲,梦的末尾:他离开列车长,离开车厢,兴冲冲地上楼....
弗洛伊德说,梦是无意识欲望的实现,是扭曲的实现,但分析中对梦的工作,N的欲望终于可能在现实中实现,不再停留在期盼父亲的火车上,他带着欲望的提箱下车,迈向真正的目的地,在三十年前,现在他怎么样了呢?
S翻开厚厚的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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