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居

我一直是怕冷的人,尤其冬天恨不得冬眠,每天最困难的事就是起床,如果冬日可以不起床,我愿意就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即使什么也不做,我也能够忍受那种无所事事的无聊。
以前我很天真,只要天冷我就缩在他的怀里,像懒猫一样汲取他的体温,他不在身边的日子,我就开空调,开电热毯,穿厚厚的羽绒袄,盖厚厚的被子,总之想尽办法从外界汲取热量,抵御寒冷,所以每到冬天,我从心里恐惧,担心或许不知道哪天就被冻死了。如果那一天特别冷,我感觉心都是一直揪着的,一天下来就觉得心特别累。只要我能躲在温暖的被窝里,感觉那就是我人生的天堂。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这么过的,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就像一只忍辱负重的龟,为了让自己舒适一点就躲在龟壳里,屏蔽了全世界。偶尔伸出头看看周围,看到异常或者听到异响赶紧把自己藏回龟壳里。
我就是躲在龟壳里的人,面对世间所有的不公、冷漠及不开心,我只想躲在龟壳里逃避一切,让自己尽量不发声,与这个世界隔绝,不被任何人注意,自生自灭。我依赖自带的龟壳,默默被动接受这个世界给予我的一切,无条件接受现实,面对得失,隐藏所有的情绪,用来自血液的冷漠平复所有的喜怒哀乐,留给周围的是距离和冷漠。龟壳里呆久了我变得胆小怕事,愚蠢至极,虽然不是面目可憎但是呆滞无情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对于我来说每天能够看到初升的太阳,露出脸触摸和煦的风,嗅嗅淡淡的花香,踽踽独行在青石小巷,抬头看看流浪的云,让时间从指缝里溜走,不悲不悲,就是最好的生活,我不抱怨任何人,也不轻易对任何人心存希望,我知道没有希望才不会失望,所有的希望到最后大多是徒增烦恼,渐渐明白自己的世界终将属于自己一个人的,那些来来往往的人都是过客,只是时间长短不同而已。
可是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活得累,我不明所以,直到有一天有人对我说:“你就这样活在象牙塔里吧!”我惊觉给我安全舒服的龟壳恰是生命中压得我喘不过气的重量,我也明白依赖外界获取温暖的同时我得迫使自己去接受外界给我的其他种种不适,没有无条件的温暖。
这就是龟居的代价,也是生存法则中的最正常的现象,你想得到依赖别人得到一些东西,作为互惠条件,你就要失去一些东西为此付出代价,也是一种平衡法则。你得在平衡得失中找到均衡点,你才不会负累。我也渐渐明白如果不想依赖别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自己变强大,就像怕冷的我,如果有一天能够自暖,也就不需要那些给我带来负累的东西了。
冷暖一个相对概念,有一天我迎着寒风跑步,等到我觉得要出汗的时候,浑身都暖暖的,连吹在脸上寒风最后也变成柔软的风。原来我有能力自暖,也就不觉得这个世界冷漠,我如果是太阳,那么我走到哪里感觉到的都是温暖,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要有自暖的能力。我躲在龟壳冷眼旁观的时候,恰恰说明我缺少自暖的能力,周围冷冰冰的,感觉世界也冷冰冰的。有一天我心里有太阳,身上有羽翼,遨游在晴空里一切都变了。心生温暖才真正让自己暖和起来,世界也就温暖起来,你缺少温度,全世界都冷冰冰的。
原来不是别人冷漠,是自己缺少自暖的能力。自己有温度了,这个世界就暖和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