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新林/血迹（小说） / 开普饭

立足河南面向全球的原创文学作品发布平台

请输入标题 bcdef

吕至孝这两天闹肚子，说起原因，连他自已就不好意思。家里的大青驴才怀上驹儿，膘肥眼看着不足实，至孝同家里人商量，炒点豆子追追料。豆子是至孝炒的，火过了点，把豆子炒熟炒焦了，一尝尝上了嘴，再给驴拌草，就塞腰兜一把，半夜口渴，喝了囗凉水。这真叫见效，比巴豆还灵，拉到重时，顺着屁股流。

吕至孝家在蓄水池东南角，家里有几亩薄田。这些年日子稍有点儿起色，用他的话说，多亏了大青驴。那一年，至孝赶集，在刘屠户家汤锅.给老母亲切牛肉，看见院里栓着一头瘦驴，旁边还有个小驴驹。小驴驹像个大棉羊恙，它似乎觉察出什么，贴在母驴的前腿，一会也不肯离开。至孝看一眼老驴，驴眼泪巴巴的。至孝喉咙发紧，泪流了下来。至孝打小到现在，快踩五十的界儿，就没见过娘，寡妇婶娘把他拉扯大，还给他成了家，他早就把婶娘奉为母亲。母亲这几天受风寒刚好，觉得嘴里没味儿，他单意来切牛肉。至孝抚摸着小驴驹，小驴驹乖的像个孩子，还回头舐至孝的手，至孝心里暖暖的，最后他花钱买下了小驴驹。他煮稀饭，摘菜叶，像对自已的孩儿样，把小驴驹侍候成了大青驴。大青驴多壮实了,至孝还不舍得使它，好长时间，赶集出门，东西至孝宁愿自个儿背，也不让大青驴驮。大青驴一天看不见至孝，在驴棚里又踢又叫。几年来，大青驴犁地拉磨运脚生仔，连至孝都觉得自已还没大青驴中用。

无巧不成书，至孝拉肚子还未见好。这晚还没睡下，肚子来阵儿了，他抓把草纸，蹲进茅厕。茅厕在驴棚东南角，泥墙围起，露天简陋。月明星稀，这边捂着肚子拉稀，那边一个身影闪进棚子，要解驴绳偷驴。至孝有自言自语的习愦，肚子沥沥拉拉，

他干脆做持久打算。他听到驴棚里驴踢腾的声音，以为驴看不见自已不老实了。唉哟一叫说你想我走了，那边小偷却一惊。至孝边拉屎边嘟囔，“解吧，拉啊，我瞧着你拉，我知道，拉完了再捁你，修理好你"，这简单一个拉完屎再擦屁股的意思，无意把偷驴贼吓唬住，蹑手蹑脚溜走了，至孝怎么没想到还有这档事儿。

几天后，至孝又是喝疙瘩汤，又是吃焖蒜面条，总算把肚子治住了。这天，他接了个活儿，集市上开染房的张掌拒，要往蓄水池东北的卜楼送批布。这⺊楼是颖沙河上一个码头，颖沙河源于嵩山南麓，曲曲折折，一路流来,由太和、阜阳、颖上入淮，水丰地平，曾是黄金水道，商来物往，帆影交错，十分繁忙。那卜楼虽是一小码头，上货下人，停靠泊歇，人气儿倒也旺盛。

至孝日头偏西点儿时赶到，交结完坐在茶馆喝茶，他从布搭里掏出几个饼子，一个泡在自已茶碗里，剩下的掰着喂自已的驴儿，简单买些家用，就折回家去。此时，正是初秋，高梁玉米等大庄稼才稳住苗儿，正想拔节儿，又刚下过雨，满地青枝绿叶，入眼儿心喜。买的东西不多，至孝舍不得放在驴身上，就自背着。他把驴绳挽在驴脖子上，对驴说，你也人模人样的走吧。那驴也听话，至孝走，它走，至孝停，它停。道儿宽时，驴儿赶一步，与至孝并行;路儿窄处，驴儿退半步，随在身后。天摸黑儿，路过柏树林，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是个乱坟岗子。至孝头发梢竖起，驴也警觉立起耳朵。突然，前面窜出三个蒙面人，手里提着刀，至孝想坏了遇着歹人了。那驴紧贴至孝，两个歹人想制伏至孝，另一个想去抓驴脖子上的绳儿，至孝一看歹人还要抢驴，便开始反抗。一个小个儿歹徒对着至孝一个闷棍，至孝倒下。驴儿怒了，对着歹人前扒后踢，疯了一般，它张嘴身边的歹人咬去，只听一声惨叫，一个歹人被驴的大牙生生刨下了半拉脸皮，另两个见驴儿向他们扑来，用刀胡乱捅来，掺着另一个落荒而去，至孝疼痛难忍，刚想站起来，帮帮驴儿，又栽倒下去，隐约中，驴儿身子俯地，用嘴拽着他的衣服，伏在驴背。

吃罢晚饭时，驴子驼着至孝回到家，驴子哀叫两声，爬在地上，家人出来，扶起至孝，驴子再也没能起来。第二天，邻居听至孝含泪讲驴儿的事儿，唏嘘不已，闻讯赶来要购死驴的刘屠户，收起家什儿，悄悄离开。至孝把驴儿郑重地埋进自家田里，同一天，柏树林旁边一个朱湾村子里，有一个人出殡，只知道那人没了脸。从柏树林南北两向各滴滴拉拉血迹，一道到至孝家，一道去朱湾村，一道是人的，另一道是驴的。

请输入标题 abcdef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