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村落】——炮里街道东岭村
谨以此文,献给大西安建设中,即将消失的长安村落文化!
处于白鹿原南麓,靠塬坡的中段,紧贴汤峪河川阳坡的南塬塄上。东有三布村,东北有南桑村(古为三郧庄之一),北有三北桑村(古三郧庄延续的朱耿、后村、前村),西有西岭村。自古以干塬塄子著称。以小麦、玉米、谷子、荞麦为主产。解放后,可能是为了与谢氏西岭相“对应”,而改为东岭村。
2010年,有11个村民小组,547户,2430人,耕地2300亩。
村中以原有的大涝地和老爷庙(关帝庙)为“轴心”,依自然之地形,三足鼎立,围水而居。共分为东、西、南三个自然社群。东社以冯、何、刘、赵、谢姓为主。西社以谢姓为主,吴姓次之。南社同样以谢姓为主,吴姓次之,另有少数王姓参居其中,三社户居人数大致相同。
据老人们讲,早在宋明时期,村中就有能人雅士,按谢家岭村北高南低,头枕福地白鹿原,脚蹬圣水汤峪河,西顾莽莽雄伟的长安城,东望巍巍险峻的秦岭山的自然环境和“风水”走向,设置为面南背北,魁星点斗之势。以老爷庙为魁星之头胪,大涝池为魁星之五脏,猴神楼子与周边草坪为其六腑,左手抱印持令旗,右手高高举起,持以村西牌楼为“笔”,左腿以弓步之姿,紧蹬村东南边的高耸孤塔,右脚以金鸡独立之势,直击村西南坡边的文昌神庙,右胯边,还有求子增嗣的四合院娘娘婆庙,和其身后的南社小涝池。意在辈岀英雄豪杰与名流学士,以祈望为国报效,建功立业,造福百姓,光宗耀祖!只可惜,仅存
的娘娘婆庙,还是在数年前,由村中的“香客佛子”们集资,在原址上草草重建,规模只有原庙的1/3。
关中大地震时,该村毫发不损。民国18年(1929),陕西大旱,颗粒无收,哀鸿遍野,饿殍载道,加之“虎烈拉”瘟疫如洪水猛兽,饥饿和瘟疫笼罩着关中大地。而白鹿原上的庄稼“憨”们,仅用南坡的谷子和塬上的手拔麦(据说当年的麦子无法收割,每亩麦田只能拔回四五老笼)。加上野菜树皮和谷糠,做成一粒不碰一粒的稀光汤为食,渡过天灾病魔。
此后至新中国成立,也有村人资助过当时被困于葛牌红崖子的工农红军李先念、徐海东部队。也曾岀过其后在中条山抗日大战中,丹心报国,奋勇杀贼,视死如归而壮烈牺牲的无名英雄!
吃水难是困扰塬上人最烦恼的一件大亊。自古就有好女不嫁白鹿原,吃水更比吃油难!和塬上人不敢穿白衣服之说。更有甚者,川下人戏称白鹿原人洗脸,对面唾!宁给人一个馍,不给人一碗水。
1940年前后,全村约500余户,2400多人,耕地2700余亩,仅有四五口深约二三十丈、尚可绞出黄泥汤的水井。然而,绞水用的全套“行头”,必须有约六七十斤重的大辘轳,五十余丈长、七八十斤重的牛皮筋绳,两个绞水用的“下井”(小木桶),四个可盛八“下井”水的大木桶(专供往回担水用),和水担等。仅此一套价值不菲的“行头”,值过了穷汉家多半个“家当”。因此,穷人也只能望“井”兴叹耳!其中的规矩是:将全套工具找齐运至井台者(必须是硬劳力)为“绳主”,撴绳帮忙者(多为妇女)为“采水”,绞上来四“下井”水,可盛两大桶为一担,绳主与采水者各担回一担。而采水者不能“连采”,只许以先来后到为序而自动排队,采回一担水为“一轮”。绞水全部过程中,却有着自古遗留下来的一种“人情化”的习惯与“规矩”。那就是,若有路过的行人,与下苦渴极者,或是家无劳力,老弱病残与有急亊无水急用者,均可不用出力绞水,便可在井边喝饱解渴,或用盆罐盛回一餐之需的水,此则美其名曰为“借水”。
饮水奇缺与绞水“难敞”的现实,迫使村民视水如命,惜水如玉。大凡牲畜饮用和洗脚、洗身、除污垢、淘粮食、洗衣、洗娃褯子及任何脏物,甚至淘洗泥菜等,均须在被今人视之为“极度污染”的大涝池中去“具体完成”!因之,虱子臭虫“恣意横行”,难以根除。
20世纪70年代,由县上水利部门支持帮助,打成了数眼近200米的深水机井。至此摆脱了数百年来的饮水困惑,解放了劳动力,也彻底改变了人们的卫生习惯。2000年左右,重新铺设地下管道,送水到户。
由于白鹿原上的土质为不含沙杂的红立碴黏土,遇水黏如胶,干后却硬如砖的缘故。新中国成立前,人们雨天岀门不是打赤脚,便是穿“泥屐”。家家均有,人人必备。沿用至20世纪60年代,还有人因买不起胶鞋而仍在使用。穿短腰胶鞋比较方便,但却易带黏泥,愈集愈重,甩之费力。所以近些年来,塬上人只能穿上高腰胶靴,方可适用。为此,家有几人,必有几双,也当称塬上人家中的一种“景观”。近年来,经过不懈努力,终于为全村铺筑了水泥路面。
住房问题自古也是塬上人发“熬煎”的一件大亊。查查过去,一生盖不起房的老人,为数过半。即就是“东拉西借”地盖上几间小小的“撅勾厦子”,也多为举手摸上椽头子,进门低头撅勾子,屋内是个深坑子,前走数步碰鼻子的低矮、间口窄,遇雨就心慌谋乱的土房子。近些年来,农民包里有了钱,破除了祖辈以节俭刻薄,有钱穿在肋子缝上,既怕露富,又舍不得花的过时观念。框架防震式,砖混结构的洋楼别墅,在村中也层出不穷,比比皆是。
20世纪70年代初,塬上农民仍然处于原始耕作状态。只听生产队铃响,蜂拥而至,有活没活,只知一窝蜂式地陪着日岀日落。劳累一日,也不过仅值寥寥可数的几毛钱。甚至有年秋季,干旱无雨,秋粮几乎绝收,劳动日只值一盒火柴的八分钱!如今,从耕作到收获的全部过程,已完全机械化,甚至用上了高科技!亩产过千斤,已为平常亊。
据老辈人讲,早在明末清初直至民国时期,就有东、西、南三个社火局,自立门户,各自为政,却因资金奇缺,均以“烂大社”著称,轰轰烈烈地演绎着民间社火。若要说到取水,据老人们讲,因为村大能人多,清末民初,本村就有著名的老黄龙、小黄龙,和悟空大圣、三大神尊“角令”。每至暑天干旱,塬上秋庄稼几近枯竭之时,三位神尊“角令”,头扎黄裱,身穿坎肩灯笼裤,脚上麻鞋裹毡子,坐在老爷庙前的太师椅上,接受着村中头人“请神下凡”必不可少的焚香、燎裱、叩拜祈祷“仪式”。
除了取水、耍社火外,20世纪的三四十年代,就以戏曲大村之头衔,让方圆村寨乡镇刮目相看。并引来不少外村爱好演唱的大姑娘嫁来。
富堂的小戏班:村中的小戏班长谢富堂老人,是位无儿无女,终生只有老伴一人陪伴的老人,一生别无它爱,却独钟皮影。皮影天黑才演,不误农活而为庄稼汉们喜闻乐见。演职人员不过四五人,戏中的千军万马与众多人物,单凭“耍杄子”(持皮影)者仅二人足矣!其余三二人,不但要敲拉吹打,包括“耍杄子”者在内,均为全能手的“戏母子”。
“算摇哥”的大戏班:因年轻时好赌而被人称作“算揺哥”的谢仲徳,曾为大戏班的班长而名噪四方,也为其后村中的“自乐斑”剧团岀力不少。其弟谢仲民,也是名震山西运城的秦腔全能演员,也给村办剧团当过教练。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以上所说的小戏大戏的所有演职人员,全属自小家贫,没进过学房门,一字不识的“纯粹”睁眼瞎文盲!
“梨园”岀身的“半夜忙”:赵建全老先生,因是“易俗社”大衣箱与头帽等及前场的管理员,因往往彻夜不得休息,被人誉称“半夜忙”。而其弟赵荫民先生,也是当时“易俗社”小有名气的旦角演员。
驰名画匠谢大杰,是当时长安、蓝田,山里山外,乃至西安省城著名的泥塑木雕、仿唐绘画的绝技高手,传徒颇多,盛名远扬!可惜中年早逝,留世的经典杰作甚少,仅有数副,也被不懂艺术的后人当作平常画卷,遗失已尽。
目前,村西的完全小学,六个班级,在校学生120多名,教师13人。包揽了周边六七个自然小村的适龄学生,覆盖人口约四五千人。
西周时鲍伯公封地于此,又叫鲍里。北宋太祖年间,因造土炮,鲍里始谐音为炮里。明洪武十四年(1381年)改为陨庄里,后仍沿用炮里。
炮里街道,隶属于陕西省西安市长安区,地处长安区东南,白鹿塬上。东与蓝田县相邻,南接鸣犊街道、魏寨街道,西、北与灞桥区狄寨街道相望,总面积25平方千米。
截至2020年6月,炮里街道下辖9个村(居),其中:1个社区、8个行政村 。
投稿、闲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