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基·圣法勒 建一座属于自己的花园

一个异常愤怒的年轻女人,频频对着“画作”开枪,在木制或者金属结构的“画框”里,放着不同材质的颜料包,然后用熟石膏覆盖,再用步枪射击,枪击之处,包裹其中的颜色喷射而出,四溢成一幅画作,每件作品都出于偶然效果,独一无二。这个年轻的女人就是 20 世纪的传奇艺术家妮基·圣法勒(Niki de Saint Phalle)。

 “艺术就是我的命运” 

在妮基自传中,她透露了生命早期的苦痛。怀孕的母亲遭遇父亲外遇,将她生下后,送往法国涅夫勒的祖父母家住了三年。在一个古板保守的天主教家庭中,妮基受到重重制约,压抑的妮基度过了她的童年。

11 岁时,年幼的妮基遭遇了父亲残忍的性侵和虐待,她向母亲寻求帮助,母亲却叮嘱她“别把这件事说出去”。无法逃脱父亲魔掌的不仅是妮基,有资料称她的弟弟妹妹也遭遇过类似的侵犯,有几个甚至选择了自杀。而妮基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站出来,对外公布其父亲性侵丑闻的孩子。

凭借天生的美貌和姣好的身材,高中毕业后,妮基进入模特圈,相继登上《ELLE》、《Vogue》、《Life》 等 时尚杂志封面,名声大噪。

然而,内心的苦闷和家庭的苦痛境遇如影随形。母亲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子,试图强加种种限制。在给友人的信中,妮基写道,“在年少时期,我不能认同我的母亲、祖母、阿姨,我们家令人窒息。那里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只有很少的自由,很少的私密……我想要世界,而世界当时属于男人们。”

最终,妮基选择逃离。18 岁时,她与好友哈里·马修斯(Harry Mathews)私奔结婚。然而,婚后一成不变的家庭生活,被父亲性侵的阴影,让妮基精神陷入崩溃境地。

在那段时间里,妮基被关进一个避难所,在精神病院度过了短暂的时光,并接受了数十次的电击疗法。所有这些都成为她选择成为一名艺术家的催化剂和关键转折。

妮基选择用艺术创作治愈自己的精神疾病,她曾说:“绘画平息了震撼我灵魂的混乱局面,它将我作品中出现的魔鬼一一驯服。艺术创作是我的归宿。我的困境,由它展现,受它启迪,因它消解。”

“在我张开双臂拥抱艺术的时候,我是真的需要它来救我,艺术对我来说是必需品。”妮基认为,“我成为一个艺术家并不是我的选择,在成为艺术家这件事情上我不需要做任何的决定,艺术就是我的命运。”

妮基早期的作品,免受学院艺术的干扰,不需要任何技巧,天真质朴,充满梦境、幻想的情趣,这样的特质在其作品中一直延续至老。“她总是在寻找自由。”妮基孙女、妮基慈善艺术基金会受托人布鲁姆·卡尔德纳斯(Bloum Cardenas)表示,妮基将她的情感困境转化为艺术创作动力,艺术让她超越了以往的精神压力和个人成长环境的束缚,突破当时社会对女性的各种限制,进入自由广阔的艺术创作领域。

艺术,让妮基在困境中得以解脱,而通过射击艺术,妮基获得了自我重生。

妮基向不公的遭遇开枪,射击自身的暴力,也射击着时代的暴力。对妮基而言,射击就像带有“魔法”的时刻,就如“纯白色的真理上的毒蝎”,对妮基而言,射击这一过程让她感到狂喜,“红色、黄色、蓝色、画面哭了,画面死了,我喜欢杀死画面,但又是一种重生,这个战争没有受害者。”

也是在这一时期,妮基加入“新现实主义”,并认识了她的第二任丈夫——艺术家简·丁格利(Jean Tinguely),他是 20 世纪后半期最著名的雕塑家,以机械式动态雕塑著称。妮基早期的创作,深受新现实主义和丁格利的影响。

 快乐的娜娜 了不起的妮基 

体态丰腴、色彩亮丽、造型夸张,充满自信与活力的巨型女性雕塑,它们就是娜娜。

1965 年,当妮基的朋友克拉丽斯·瑞佛斯怀孕时,她受到启发,开始创作“娜娜系列”。

第一件“娜娜”是妮基用羊毛等综合材料制成,材质、颜色柔和温暖,色彩明亮,线条流畅。在最初完成的作品中,有的形态取材于具有原始生命力的远古时期雕塑,有的带有艺术家毕加索或莱热的印记,有的具有马蒂斯的色彩和造型。然而,在不断的创作过程中,娜娜逐渐变为风格明显、色彩绚丽的妮基式风格和语言。

我们今天看到的娜娜,她们有的在跑、有的倒立、有的跳跃、有的在舞蹈,看起来非常开心,让人想到马蒂斯笔下欢快舞蹈的人体。这些肥硕、浑圆有力的女性形象,是妮基对女性身体及其原始生命力的赞美。

娜娜是快乐的,也是具有挑衅性的,对于所有女性而言,面对作品的第一反应,可能也是,“如果我长成这样了,还会有人爱我吗?”妮基挑战着那个时代所有男人和保守女人的眼光,她存在影响世界的力量。正如妮基所言,“我要跨越为女性而设置的种种界限,来抵达男人们的世界,在我看来,那似乎是充满冒险、神秘和刺激的。”

妮基第一个关于娜娜的展览名为“娜娜的力量”,对她而言,“娜娜”代表愉快、被解放的女性。当“娜娜”第一次公众展示时,就引起轰动。“娜娜”不仅颠覆了艺术中的女性形象,还颠覆了人们对女性的惯有印象。这些女性挣脱了社会对“女性”强加的束缚,充满力量的娜娜象征着女性的力量。

“艺术史上的女性都是由男性创造的,那些女性总是一种欲望的对象。而娜娜不是欲望的对象,她是自然生长的女性,但她非常的性感。”布鲁姆·卡尔德纳斯说,“娜娜系列”更多是解放女性的身体。

在女雕塑家姜杰看来,妮基打破了传统雕塑的概念,用很本能或很民间的方式,借助雕塑这一媒介来制造某种氛围。从她的雕塑中可以感受到非常大的张力和气场。

“娜娜”成为妮基的代表作之一,体态丰盈、色彩明丽、体态丰腴,代表着快乐、自由和自信的女性。

今天,当人们在不同场合看到娜娜,再想到那个男权当道的时代,不由自主地会感叹:“快乐的娜娜!了不起的女性!了不起的女艺术家!”

 《Hon》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妓女 

“娜娜”所表现的精神,最终在《Hon》得到极致、完美的诠释。

1966 年,妮基与丁格利以及培奥夫·乌尔特维德(Per Olof Ultlvedt)合作,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在斯德哥尔摩当代美术馆(Moderna Museet)创作了大型室内装置《Hon》(Hon 为瑞典语,意为“她”)。

《Hon》高 25 米、宽 9 米、重 600 公斤。这位巨型娜娜以半躺卧姿的姿势出现,她的身体入口位于双腿之间的阴部,在入口处的腿部,以瑞典语写道“邪恶之念者必愧之”(Shamed be (he) who evil it thinks)。《Hon》内部空间包括一个 12 座的电影院,位于胸部的牛奶吧,一个鱼池,以及由丁格利设计,带有移动机械部件的大脑。

《Hon》一公诸于世,就引发保守者的唾骂,也引起了世界各地媒体的关注,更吸引了大量民众前往,创造了 10 万人次的观展纪录,甚至提升了当年的婴儿出生率。在后来,谈及此作,妮基曾笑言,“简直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妓女,她在 3 个月内接待了 10 万人。”

妮基认为,对于女人来说,能在身体内孕育生命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她回归了自然、母亲的神性,满足了所有人,给每个看展的人带来了极佳体验,于是我们都成了异教徒。”布鲁姆·卡尔德纳斯谈道,“在我正值青春期时,当同龄人还在卧室挂着他们喜欢的明星偶像的海报时,我贴的是妮基的海报。她是我心目中的超级女英雄。”

然而,妮基受到争议的作品远非这一件,她曾创作了一件名为《盥洗室》的作品,表现的是正在对镜梳妆、体态臃肿变形的母亲,作品清晰地指向妮基不幸的经历:家道中落,母亲陷入家庭、情感困境,在男权家庭环境下唯命是从……妮基的母亲爱美,常常照镜子,镜子中的母亲希望通过美貌挽留父亲,但却徒然,但衰老的母亲甚至仍旧陶醉于镜中美好的幻想中——这就是妮基“噬灵的母亲”想要表现的。

“当女性被编织进一个貌似美好的惯例中,她们是不自知的。”这是妮基的角度。在《新娘》一作中,仔细观看,身着婚纱的新娘却背负种种“负担”,走进婚姻,不过是在美丽的婚服上编织的一个谎言。

“噬灵的母亲是一种极端的讽刺,代表着一种极端的社会批判,而且由于这个作品的形象也让人们联想起噩梦中的邪恶女巫,所以不受大家的欢迎,我也经常被这个形象吓到,虽然这是我最喜欢的作品之一。”妮基说。娜娜形象的塑造,从怀孕的赞美到无情的衰老,从欢快的形象到贪婪的女巫,至此,妮基再也没有创作娜娜的形象了。

妮基这种以夸张、大胆的作品呈现女性器官、反男权主义的方式,尽管饱受争议,却也被视为是第二次女性主义浪潮的一部分,并印证着后现代女权主义关于女性话语权的主张。此作成为上世纪 80 年代女权运动的象征之一。

 “塔罗花园”永不凋谢的艺术 

1955 年,妮基在游览巴塞罗那期间,邂逅高迪的作品,其中古埃尔公园(Park Güell)让妮基深受震撼——公园建筑大量使用色彩绚丽的瓷砖、玻璃、聚酯纤维、金属等材料,散发着多彩浪漫且浓郁的色彩。深受启发的妮基当时就萌发了建造一座属于自己的雕塑公园的想法。

妮基曾言,“每个女人的心中,都有一座花园。”在后来的创作中,她目睹《Hon》与观众的互动性,让长久以来对梦想中的花园颇感兴趣的妮基下定决心,实现自己的花园计划。

1976 年,深埋在心中 20 年的雕塑公园的梦想,终于迎来了破土修建的契机,地点在意大利南托斯卡纳。在好友的帮助下,她全身心投入到塔罗花园的创作当中,妮基邀请来自阿根廷、苏格兰、荷兰、法国数十名艺术家朋友以及周边地区很多工人。为了资助这个庞大的工程,妮基甚至在美国创办了自己的珠宝和香水品牌。

耗时 20 年,最终完成这个项目,这是妮基毕生规模最大的艺术项目。建成后的塔罗公园(Tarot Garden)也称为“魔法花园”,1998 年正式对外开放。

妮基由艺术发展出有建筑功能的雕塑,由雕塑再发展成建筑。塔罗花园的建筑外墙和内部,由各种镜面材料和亮丽斑斓的颜色组成,在花园中,各式雕塑共有 22 座,最高的达15米。塔罗牌中的角色一应俱全——愚者、魔术师、女祭司、皇后、公主、女骑士……,花园中有城堡、神鸟、恶龙、魔鬼……这些带有寓意性的形象,几乎囊括了妮基一生的挣扎与反抗。而这些色彩鲜艳、造型生动、线条圆润的雕塑和建筑,在托斯卡纳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想象是我的避难所,是我生命中的宫殿……梦是一个纯粹的心理实验室,在其中,可以制造一个孤独的宫殿幻境。”在人生的最后时光,妮基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射在这座想象中的花园。她在 1980 年搬入“皇后”之中,居住长达 7 年之久。

妮基曾在 2000 年谈及“塔罗花园”时说道:“人生最后,我希望住进一座雕塑的心愿终于实现。一个由绵延起伏的曲线构成的空间……我希望创造一个母亲的形象,一个母神,在其自身形式内重生……我会在胸部一侧睡觉,另一侧则是我的厨房。”

现在,塔罗公园已成为著名的旅游景点,她在这里为世人呈现了一个梦想、欢乐的天堂,也为当地带来许多观光客。当游客游走其间,痴迷于那些奇思妙想、生动有趣的雕塑时,不知不觉又会进入到另一个奇异的空间,处处都是惊喜,随时有意外,一点都不会让人感到厌倦。

也是在修建塔罗公园期间,妮基和丁格利受当时的法国总统密特朗之邀,为斯特拉文斯基广场修建公共喷泉。丁格利创造了七件机械感十足的黑色雕塑,妮基则以六件色彩鲜亮、动感圆润的作品予以回应。现在,喷泉每年迎接数以万计的参观者。

2002 年,由于在创作娜娜时,长期使用聚酯材料染上严重的肺部疾病,妮基去世。2014 年,巴黎大皇宫博物馆推出妮基大型回顾展,也是在他巴黎 20 年来,首次为妮基举办的大型展览,此展吸引了超过 50 万人次前来参观,刷新了巴黎大皇宫史上观展人数的最高纪录。之后又移师毕尔巴鄂古根海姆博物馆继续展出。

2017 年,Dior 于巴黎时装周发布 2018春夏系列时装秀,装饰着大量的亮片和彩色图案的服装,以妮基的娜娜和塔罗花园为灵感。他们用这种方式,纪念妮基永不凋谢的艺术。

 为什么我一定要将“妮基”带到中国 

今日美术馆正在举办的“妮基·圣法勒——二十世纪传奇女艺术家及她的花园奇境”(展期:即日起—2019.3.10)是国内规模最大的妮基艺术展。展览以意大利托斯卡纳的“塔罗公园”为灵感,重建了一个夜光下的花园奇境。展览以时间为线索,梳理了妮基从 20 世纪 60 年代以来的重要作品,涵盖绘画、雕塑、表演艺术、观念艺术、大型公共艺术及电影领域的实践。

高鹏博士

今日美术馆馆长、本次展览策展人

mu:我曾去过意大利托斯卡纳的“塔罗公园”,也记得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水池旁边的雕塑,在记忆中,妮基的作品是充满愉悦的色彩和欢快的活力的,但展览的主色调却选择了黑色,为什么? 

高鹏:这涉及如何从社会、艺术史的角度看待妮基。

妮基的一生是容易被误解的一生。即便是在法国艺术界,她也颇受争议。在讨论妮基时,有几点是绕不开的:她曾经被性侵、她的婚姻、她的苦难,在讨论她的艺术时,这些都绕不开。这奠定了她人生整体的基调。

妮基的作品让人感到欢乐,实际上,她是在痛苦的基础上建构的欢乐,她的一生都在抗争。40 岁后的妮基,身体出现严重的健康问题,手腕患上严重的痉挛,需要不断休息缓和。即便和他丈夫的关系,也是充满冲突和矛盾。妮基的一生,是在痛苦中生发出自由,她的一生都在为这种自由不断抗争。在没有开始艺术创作之前,妮基甚至有自残、暴力的倾向,射击艺术是一种情感的发泄,通过艺术最终得到释放,她的美是建立在痛苦之上的。因此,很多人看到妮基的作品,是会哭泣的,她不是表面看到的那种欢乐和美丽,她就像凤凰涅槃一样,是在痛苦中长出的美丽和自由,但却鲜艳无比。

mu:从她的作品本身来看,可以看到很多艺术家的影子,比如高迪、勃洛克、毕加索,甚至蒙德里安,那她自己的风格怎么定义?

高鹏:关于借用其他艺术家风格,妮基一点都没有掩饰。她第一次看到高迪花园时,心就为之震撼,并下决心,终有一天,要建一座属于自己的花园,她的雕塑公园的风格深受高迪作品影响。在射击艺术之后的作品,她也说得很清楚,丁格利将她带入艺术圈,结识了波洛克,他受到波洛克抽象表现主义的影响,也创作了类似作品,包括她的拼贴作品,也是受到劳森伯格的影响,她就是学习不同的艺术家,一点都不忌讳。

从严格意义上说,“娜娜系列”是属于她最具原创力的作品,“娜娜系列”的风格就是妮基独特的语言和风格,这也是“娜娜系列”为什么很重要的原因。

mu:为什么我们今天再谈到 20 世纪的艺术家时,似乎绕不开妮基?

高鹏:这就涉及到整个 20 世纪,我们如何看待艺术,如何看待妮基?在 20 世纪主流的艺术评论中,都是以“风格化”书写艺术史,每个艺术家要进入一个流派或者一种风格,才能被书写。包括在今天,我们书写、评价当代艺术,也是使用符号化风格化的归类。然而,对于妮基,一直就缺少这种“风格化”的评价。

为什么在今天我们觉得妮基很重要?其实我们现在逐渐明白,形式和风格是表面的,情感才是最重要的。妮基不属于“风格化”的艺术家,她不是靠技法、技巧进行创作,而是靠情感。她每一阶段的创作都是生命和情感的呈现,她是“情感流”的艺术家,艺术是她的唯一,她对艺术的表达更为真挚。因此,今天的艺术史家在重新梳理这段历史时,是绕不开妮基的。

mu:除了深入了解妮基,你还做了这么多工作一定要促进这次展览,你个人是怎样的想法?

高鹏:在做这个展览过程中,在深入了解妮基后,有一点非常打动我:我们为什么需要艺术?艺术在我们的生命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在我看来,世界上有艺术这样一种方式,可以帮人表达、宣泄,疏解心理,认知世界。艺术家靠感知,认知自我,认知世界,这就是妮基做“娜娜”、做女性系列的原因。到了晚期,艺术一定是走向一种为别人、给予的过程,不仅仅再是自我表达。在妮基的创作中,可以生动地看到艺术在一个人一生中的不同阶段起到的作用,她的艺术,也给人不一样的感受和信心,也会给公众带来信心,给我们带来启迪。

 Nana Power,女性力量 

李芊润

今日美术馆执行馆长

今日美术馆执行馆长李芊润在谈及妮基中国展的价值时,说道:妮基的作品遍布世界各地,在各大艺术机构反复展出,她在艺术史上的重要性已不言而喻。我一直认为,妮基具有极其重要的社会价值和意义。

也许因为妮基幼年时的遭遇,她一直以一种反叛、独立思考的态度生活、创作,她质疑、反抗既定的社会规则、关系、角色——不管是家庭还是社会给予的。娜娜就很鲜明地体现妮基的这一思想,她挣脱了社会对女性强加的束缚,充满力量,象征着女性的力量。

妮基的一生,不断与家庭、社会,甚至自我抗争,她从苦难和束缚中走出,在挣扎中自我救赎。从最初一名备受身心折磨的女性受害者,到婚后发现当时家庭给予女性单纯的母亲和妻子这一角色的束缚,这一角色带来的压力和责任,妮基觉醒并坚决反对。她很早就明白男人们拥有权力,她想要这种平等的权力,“我要这个外面的世界同样成为我的世界。”妮基说。

作为女性,妮基以其对艺术的敏感和领悟,不仅实现自我救赎,还不断重估自身价值,在不同时期针对不同问题,用艺术进行表达,她的人生历程,对每个人都有启发性。李芊润表示,“每个人最值得尊敬,最不应该放弃的就是对自身价值的持续追求。这是妮基在她的整个人生和艺术生涯中,让我感触最深刻的一点。”

受此启发,今日美术馆发起了名为“寻找娜娜”的活动,邀请不同年龄、身份、职业的女性,观看展览后,讲出她们对生活、对艺术的态度,阐述她们理解的女性力量。

李芊润希望,通过展览、活动,让很多女性朋友看到妮基体现出的强大的 Nana Power——那种来源于女性内心强大的自我,强调女性独立性格的力量。一位女性留言,“妮基是我未来想活成的样子。”

在妮基一生中,她一直质疑社会赋予的既定规则,在不同阶段,重新观望自己,追求自身价值。“即便在当下社会,也值得女性反思。”李芊润介绍,在今日美术馆展览的参观者中,很多女性朋友对妮基作品体现出的这种强大的女性自我意识的反馈感到震撼。

一位参与活动的女性就大胆表示:我觉得这个时代的女性力量已经不是强调“女性”或“女权”,这种强调本身就把男女放在了不平等的位置上,已经是一种性别歧视了。这种标签化的东西应该过去了,人们的内心要有改变,没有什么“女性的力量”,就是人的力量。

李芊润也留意到,在当下,好像女性的价值都能得到认可,不同于以往的社会背景。“其实很多女性也面临新的问题,比如,社会给女性设置了很多固有的社会角色,女性的发展不应该被这些角色框住。女性自身的权利和价值,甚至被女性自己物化了。”

妮基最伟大之处就是她对女性价值的追求和建立。妮基和她的“娜娜”,启发和激励着今天的女性,让她们觉醒、充满力量。

新媒体编辑:文世超

编辑:原晓

文字:黄辉

图片:来自妮基慈善艺术基金会、今日美术馆/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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