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回家的执念
回家的执念
临近春节,老哑巴脾气越来越暴躁,他除了每天定时回养老院吃饭,其他时间都在到处捡废品,换了钱贴身藏在黑色的卫衣里,虽然他数不清楚那是多少钱。这天,老哑巴吃完饭用油的发腻的袖子抹了抹嘴,揣起袋子就大步往外走。孙院长小跑着追了出去,叫起一个正在墙角晒太阳的腿脚利索的老头,给了一支烟,让他追上老哑巴。老头得到奖励,喜滋滋地追着老哑巴出去了,边跑边喊:“老哑巴,等等我。”老哑巴没有回头但放慢了脚步,他虽然知道自己的大名,但是喜欢人们喊他老哑巴,因为娘和哥就是这么喊他的。
看着老哑巴走远,孙院长面色沉重地叹了口气。其实老哑巴并不是先天性聋哑,是小时候高烧坏掉了咽喉,智商也停在了那个时候,他听得见也明白别人说什么,能用一些单音节字跟人交流。而他常常说的两个字,就是“走、家”。想到这里,孙院长又一次叹了口气。自从三年前哑巴侄子把他送来养老院,这个养老院就再也没有安生过。哑巴叔总想着回家,不止一次从养老院逃走,最远的一次,跑到了50公里以外的城市,被救助站送了回来。最危险的一次,为了躲避迎面开来的大货车,他从桥上摔下去,肩部骨折了好几处,足足养了半年多。老哑巴并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个方向,所以,每次逃走,都会选一条没有走过的路,这给寻找带来了很大的困难,又不能像犯人一样把他关起来。
在老哑巴第三次逃跑以后,孙院长就郑重地把他侄子请了过来,希望他把哑巴带走。老哑巴是五保户,上无父母兄长下无儿女,条件符合这所公立养老院,孙院长没有权利强行把人撵走,即便他有这个权利,也不可能。因为他在老哑巴第一次逃跑,就去过他家,那是一个已经不能叫家的“家”,除了四面的土皮墙还立着,证明它原来是所房子,什么也没有了。哑巴侄子哭丧着脸央求着:“我妈八十多岁了,我爹早死了,我常年在外打工,我能把我叔放到哪里去?”
孙院长看着两个老头走远的背影,忍不住再次叹气。他猜到哑巴卖破烂是想存够钱坐汽车逃跑,他无数次地跟哑巴交流过:“家,没有了,房子,塌了,这里就是家,你好好待着。”哑巴每次都像听不懂一样,用手比划着:“家、走……”谁都不理解,老哑巴为什么对那个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有那么深的执念。孙院长只能每日提高警惕,时刻派老头监视他,跟路过的客运车说不要载他走。
可能是临近春节了,老哑巴回家的心情越来越迫切。在几次遭到公共汽车司机拒载以后,他又一次选择了徒步逃跑。半夜他翻墙而出,选了一条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方向的路,撒腿就跑。他兴奋地两眼放光,嘴里不停地说着两个字:“回、家、回、家……”出了养老院所在的小镇,伸手不见五指,老哑巴冻的瑟瑟发抖,他才发现,逃跑的时候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卫衣。他迷茫地四处查看,试图寻找一个能让他温暖的地方。他听到了远处有羊叫的声音,他高兴极了,那是他的伙伴。没有来养老院的时候,他就是给村里人放羊换吃的食物,村里所有的羊都是他的朋友,饿了在山里找野果,渴了喝山泉,冷了就钻进羊群,开心了就跟着羊群撒花儿地跑啊,叫啊。他嗓子里发出了兴奋的“哼哼”声,像极了一只寻找妈妈的小羊。他在一个养殖小区门口停住了脚步,铁门外拴了一只大型犬,冲着他不停地狂叫。老哑巴在铁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最终没敢进去,他一步一回头地带着悲伤离开了,嗓子里发出近似“咩咩”的悲鸣。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养老院终于发现了老哑巴失踪的事情,一天一夜寻找未果。第三天的早上传来消息,一位养殖小区的工人在搬玉米秸秆喂羊时,在秸秆堆里发现了缩成一团的老哑巴。他面带微笑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从监控视频里,人们看到了老哑巴悲伤地凝望羊群的神情。也许,他和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临死前做了个美梦。梦里回到了家乡,回到了山上,和他的羊儿一起奔跑。
图片/网络
作者简介
王海英,女,1981年生,张家口市万全区人士。喜欢用文章表达自己的想法,抒发快乐的情感,总是以一种积极的状态,面对各种困难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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