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寻觅初恋
寻觅初恋
唐锦禄||江苏
海沟河自西向东流径镇区而向东流去。多少年来，那清澈的河水将城区一分为二。它蜿蜒而下，经莲花沟，过宝筏桥，带着淡淡的水草气息纳入东海。
久违了，故乡的长流水。每一次踏上大堤放飞思绪，我都会从心底发出由衷的问候。我爱在蓦然回首的漫步中捕捉风清云淡的惬意，也喜欢在绿草如茵的堤坡上寻寻觅觅。偶尔发现星星般闪烁的草丛中的野蘑菇，就会欣喜地扑过去，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按照小时候的习惯，大块头小个孑的排列成串，就像串起童年烂漫的往事。童年的记忆也有苦涩。记得那时候，漂亮村姑的目光总是注视着城区里诱人的霓虹灯，而只有那些自身条件不佳，家庭境况不如人意的单身男子，才肯踏上农村的阡陌。于是一个个凑合的家庭，一对对并不幸福的婚姻，就在″保障城市供给"的倾斜性政策中应运而生。我们这些嫁不出去的男孩，只好在长辈软硬兼施的诱惑中就范，对逃离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沉重做着种种准备。"学而优则仕"就是我们苦苦追求的目标。
跳出了农门，身价立马就高出许多。邻居大姐捷足先登了，时不时地夸我人好懂事有出息，我听不出其中的弦外音。然而不久母亲告诉我，她打弃把表妹带过来让我见见。父亲在一旁点头，而我却不置可否。那天家里破例花了钱，父母却忙得很开心，一顿丰盛的款待结束后，我便开始了人生中最宝贵的初恋。
恋人是河对面不远处的农家少女，出色的漂亮，人也勤快，很讨家里人喜欢。由于地域的限制，河那边只种粮食作物，全年收入显然比我们种蔬菜的低许多。不少女孩子都愿意降低标准嫁过来，而她们能吃苦善体贴的品质，更能让河这面的男孩所接受，两岸之间过从甚密，这大堤也因些而留下我们的足迹。
闲暇的时候，我总想着回家看看，那心情不同于逛商场溜公园，至少要多出几分亲切和振奋。那同我在大堤上散步，就被对岸鳞次栉比的楼房吸引，绿树环抱的村庄里.似乎巳看不到熟悉的缭绕炊烟，越过树梢的，是各式各样楼房的屋顶和贴着瓷砖的阳台，是抢人眼目的，是阳台顶上反射着灿烂阳光的太阳能热水器。径直越过桥去，踏上当年走过却又比当年宽阔平坦的大道，不免生出许多感慨，极目四望刚走过的地方，两岸之间已看不出差距。只是不知道，河那边的姑娘们，是否还一如既往地钟情于我们的后代，而我们的后代呢，还热衷于站在失去优惠政策的霓虹灯旁留下合影么？当年的三大差别，逐渐地被时间所消化，而这条路，回想起来其实不算漫长。
仔细想想，深层次的变化也还是有的，我曾为这样的事耿耿于怀。那是一个暖冬时节，我去看望长眠在大堤下的父亲，却无意被一只挂在矮树上的圆形鸟笼所困扰，一只叫不出名的漂亮小鸟在笼中上窜下躯，不鸣不叫。笼养鸟雀在城区随处可见，村郊野外的挂只鸟笼是否会有什么说法？我怔怔地站了片刻，随即用目光四周搜寻。向阳的河滩地上几只水牯牛悠闲地啃着嫩草，静悄悄的河湾处却不见有人走动，只有大堤灌木丛下坐着一个穿皮茄克的小伙子，这人想必有些意思。我刚想迈步走过去，却被眼前横空出世的一涨大网吓了一跳，这网若隐若现，挑在两根细竹杆之间。吔！这是什么花招？转念一想开了窍，这笼鸟原来就是诱饵。好哇！我在心喝彩，却不愿再走近他。我看清了小伙子耳朵里塞着随身听耳机，正在聚精会神地阅读摊在膝盖上的那本书。为什么要打扰他呢，眼前的这一切难道还不能让人明白么？放牛娃！我的心里立刻蹦出几个童年的字眼。那么让人赏心悦目的一幕啊，如果当初的恋人也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学习，那么我的初恋就不会留下遗憾。过去的当然无法挽回，但令人欣慰的是，我们的后代终于从磨难中走了出来，有了读书的欲望和学习的机会。
丰富的物质生活必将给文化生活带来勃勃生机，文化知识的提高又将促进科技水平的普及，科技的进步最终会让社会驶入美好境地。一个放牛娃能如此别出心栽地走向牧场，把单调乏味的放牛过程操作得洋溢着种种情趣，这比牧童横笛于牛背不更具有诗意么？
往回走的时候，我驻足在桥的栏杆旁，想起诗人″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的句子，她的身影就在水面上浮现出来:黝黑的面孔被青春的气息衬托出晚霞般的光辉，淡淡的羞涩从分布得恰到好处的五官里透视出若即若离的温情，随意扰在脑后的秀发滑落下来遮住面颊，在晚风中飘动，流溢着天然无雕饰的纯朴，那浅而腼腆的笑靥里，也蕴含着宁静和妩媚。不变的海沟河水缓缓地向东流去，但愿它的存在除了地界的作用，不再有其他人为的意义。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唐锦禄，曾用名：翰儒，笔名：德行天下、与世无争、昭阳君。号：柳叶居士。中共党员，江苏兴化人，退休干部。喜爱文学和码字，以＂读书写字品香茗、听雨观云赏花草＂自娱自乐，亦有2000多篇各类文学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经济日报、法制日报、工人日报、解放日报和新华日报等省级以上主流媒体，且多有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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