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妈妈享福了
妈妈享福了
——写给母亲的诗
唐明锦||湖南
妈妈惊呆了
妈妈您是不敢相信
幸福真的来了吗
原以为
您额上依然清新的疤痕
是多年童养媳唯一的证据
后来发现
您惭惭稀疏的白发里
还藏着一些
解放了
您不敢相信还能回到娘家
那时
您曾哭着喊着送您离家的外公
那浸着鸦片膏的长骨
已能敲锣打豉
曾经是地富家的遗孀
———那有些驼背的外婆
用了怎样的痛去填补
她满女头上的那些伤痕
仿佛看到
您跪在外公低矮的家前
告诉他
您不怨他、您想他
仿佛看到
在外婆的怀里
您幸福地告诉她
现在不痛，将来肯定不会再痛
并轻轻为她抹去泪痕
当外婆离去
您是不是饿得不行了
才来到我们家
不然
想不出
那么高挑美丽能干的您
怎么跟了我那贫穷的父亲
我记得、您说过
扎实做事、清白做人
我记得、您说过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我记得、您说过
要勤俭节约
地主家也是一根酸豆角一餐饭
我记得、您还说过
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
直到长大后才明白
跟着您
有时用盐水下饭、长期红薯当餐
已是您和父亲给我们最好的享受
一年中的几次肉
那味道直到现在
还留在记忆里
可就是想不起
您吃过没有
最后剩下的那点汤
现在已变成泪
流进我们的嘴里
想起您
尽是忙碌劳累的身影
想起您
是带着露水拾粪换来的工分
想起您
是慈祥的爱是开心的奖励
想起您
是严厉的惩罚是跪在堂前的忏悔
想起您
是躺在床上胃痛的折腾
实在不行了
您让我拆开父亲带回的胶襄
腾出一半倒进您的嘴里
——听您无声的呻吟
感谢您
生下了我们兄妹五个
养大了我们兄妹三人
中途失去的
一个用很短的时间扯了您很长的痛
一个用很长的时间负了您很重的债
从此十余年间
父亲从生活费里挤出我们的学费
农村半边户的您
纳的鞋底
做的布衫
织的毛衣
打的补丁
密密的厚厚的暖暖的
尽是爱尽是情
您说
再怎么样苦也不能失去我们兄妹仨
感谢您
在五十开外的年龄外出打工
换来我们比村里同龄人多读了几年书
您为了记账学习识字
竟然能看报纸
还读了外公曾经教给您的诗词
您说：头悬梁、锥刺股
表情坚毅里面渗出遗憾
您说：子不教，父之过
眼神失落过后带着欣慰
妈妈
您说您与父亲一样
为我们操劳无怨无悔
八字苦命享不得福
父亲去世后
七十多岁的您瞒着我们
在菜市场卖起土产
将我们兄妹买给您的礼物
折价卖给了别人
您说不习惯随我们一起住
您说穿好了怕别人笑话
您说家乡的饭菜可口
您说只要您还能动
——就不会跟我们
您说宁当老子、不当儿子
直到您颤抖地递给我布包
告诉我用它给您办后事
还说穿的带的已备好
才明白我是多么愚蠢——
儿还给您的只有嚎啕大哭
妈妈
您说您不中用了
帮不上忙了
要去享福了
您是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惊呆了吗
儿女们一起为您证实
给您合上眼、抚好嘴
换上全新的衣妆
慈祥的妈妈
这才坚定的要去享福了
任儿孙们哭着喊着也不回应了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唐明锦，湖南永州人，建筑工程师，原单位改制，属于下岗职工，现从事建筑设计、工程技术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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