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街舞

英国作家劳伦斯说过舞蹈就是身体与音乐在做爱的刺激之语,现在想想,此语说的真对,让我们看问题可以回到最初,回到最本能的诉求。做爱就是身体本能的需求,而把这种需求呈现出来需要载体,这个载体又具有延续性拓展性,就很容易成为艺术。所有的东西只要与生命本能相关,就会让人印象深刻。就像过去我们见到土字的甲骨文,会以今意来推最初的意思,会说其甲骨文图形是土堆,其实不然,因为图形很像一个指示符号,就是在指示雄性生殖器,代表繁衍生长,包括白字指的是指甲盖上的半月白,凡字字形像屁眼,用字像是刮屁股的木板,亦字指的是人的腋毛,泰字表达的是男人把着自己的妙物撒尿的舒畅之感等等,这些字都可以重新解释,尽管字义还可以商榷,但我觉得这样解释很通,这样解释很有创意,一切符合生命本体的需求。

《诗》序日: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盖乐心内发,感物而动,不知手足自运,欢之至也。传统的一句话包含很多的意思,越是单纯的东西,越能传达丰富的意思,好比舞蹈,手足自运,欢之至也,所有的舞者都不要忘了盖乐心内发,感物而动。我觉得舞蹈最难能可贵的一点,就是不需要借助外物,而发挥了人身体本身的能量,有了身体生命的起伏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舞蹈,且舞蹈之苦之寂寞,恰似一条性命在修行,我觉得这种感觉在各个艺术门类中尤为凸显。我们很少听见一支舞能获利多少,即使是绚丽高端的群舞节目之领舞,其名字也很少被观众记住的,舞蹈越是孤独越能逼近人的内心,越能在某一特别时刻打动人。

在《这!就是街舞》这一档网络节目中,我见着了一种久违的艺术感觉,不做作,不矫情,单纯而专业,爽酷而真诚。关键是这般现代的街舞,让我找到了传统中那种“盖乐心内发,感物而动,不知手足自运,欢之至也”的感觉,我真的能感觉到这些舞者对舞蹈是发自内心的热爱,热爱到了身体的每一个部分,状态极好,有生命潜能被调动之感。

从某个程度而言,街舞的招式并不复杂,锁舞、震感、甩手、霹雳、雷鬼、爵士、自由舞等,给人第一感觉不是重复的招式,而是没有太多的招式,街舞更像是在与音乐初恋,把最真诚最青涩的一面献给音乐,寻找最融洽的那一瞬间,特别是斗舞,街舞独有的文化形式,极大地调动了舞者的灵感,听到音乐,第一时间让身体街舞起来,所谓的街舞,就是指在街边,在生活中随时舞动,生活日常,潇洒性情。群舞有时看不出高低,可斗舞一出,高下立现,有些舞者对音乐的感觉极好,在节目中,韩宇不愧是总冠军,真是靠打拼出来的,他对音乐的理解,以及肢体协调变化的能力着实胜于其他舞者,多番斗舞,越战越勇,创意无穷,在他之前的人气王何展成,街舞虽然自成一格,算是世界顶级编舞者,但对中国音乐欠缺了解,后继不足,他的一曲《凉凉》虽然很有细节,但缺少韵致,一个街舞节目让人浮想联翩,多维度的理解。

斗舞固然好看,可更重要的是融合,这就使《这!就是街舞》上了一个台阶,很有教育的意义。把民族舞、现代舞、芭蕾等各种优秀舞者都请到节目中来,与街舞舞者共同表演主题舞蹈,一下就有了挑战,有了故事,我以为最重要的故事就是模仿。我不想谈什么舞蹈起源的模仿说、游戏说,但舞蹈可以作为一个较为固定的艺术状态传承下来,到了现在还有那么多人喜欢从事,一定有他的终极取向。我以为舞蹈是对生命本体最初的模仿,模仿里面就有情爱、游戏、劳动等意思在。人一生下来,就会模仿也必须学会模仿,要不无法存活,模仿是人生命本能的诉求。

在半决赛中,我以为最夺目的融合舞蹈,就是亮亮与谢文珂的斗舞对战,助演嘉宾是跳现代舞的朱洁静,妩媚、权力、情爱、挫折、爱不上、求不得的意思都有了。亮亮演的代表权力的法老与朱洁静演的代表欲望的蛇,真是好看缠绵,味道很足。谢文珂从基本功上还是比不上亮亮,但是他与朱洁静一道模仿了《大话西游》,这可不得了,一下子就勾起了大家对至尊宝与紫霞的情爱联想。一个是找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当神仙也没有意思;一个是不知道自己深爱的人就在身边。始终围绕着爱需不需要理由进行一种无厘头式的对爱情之反思,菩提老祖那句话说的太好,至今我还记得,当至尊宝在菩提老祖面前否认自己爱紫霞,反问菩提老祖我怎么会爱上一个我讨厌的人?菩提老祖应道:当你爱上一个讨厌的人,你才会发现这段感情是最要命的。谢文珂演的孙悟空在妖性与佛性间纠缠,是对至尊宝与紫霞不能在一起的再一次的诉说,朱洁静演的紫霞更多了一份成熟韵致,神性回归人性,让人回味不已,最终谢文珂战胜了亮亮,逼得亮亮要去抢七斗舞,可以说《大话西游》帮了谢文珂,可以说模仿到位就会有新的东西生长出来。

想起高级别街舞大赛——ARENA2017全球齐舞大赛,中国队也是凭着对《大话西游》的模仿,而获得不俗的成绩的。那个时候,在《这!就是街舞》里出现的何展成所在的Kinjaz,忍者兄弟团还是评委,他们所表演的评委秀也是对日本忍者的模仿,他们在视觉符号上,文化意识上都非常的东方,模仿很有一套,我们不要看不起艺术上的模仿。我觉得《西游记》最大的文化意义不在本身,而在开拓了一个神话般的模仿模式,尽管有很多的模仿很低劣,但不讨人嫌,大家愿意亲近,里头有想象力的问题,有文化寻根的问题,如《西游记》营造了一个可以触摸的神话世界,中国人喜欢畅想自己长生不老,也只有中国人敢这么想象。各路神仙都有等级,各路妖怪都有来头,好多好玩的东西在里头生发。就这几年里,我瞧见的模仿,以电影而论,就有甄子丹演的《大闹天宫》,动画片《大圣归来》、彭于晏演的《悟空传》、郭富城演的《西游记——三打白骨精》、《西游记——女儿国》、陈浩民演的《齐天大圣》、韩庚演的《大话西游3》,包括周星驰参与的西游《降魔篇》和《伏妖篇》,各路人马都想演绎《西游记》,好似演了孙悟空才能跻身一流影星一般。当然,周星驰的《大话西游》已经成了一个模仿的符号,我再也没有见着比《大话西游》更好的模仿了。

现在想起来,周星驰的电影就是靠模仿起家的,每部电影都让你亲近而颠覆。印象中的《千王之王》是对李小龙的模仿,在《九品芝麻官》里是对包青天的致敬,《赌侠》是对赌神周润发的亲近,还有《新精武门》里的陈真、《鹿鼎记》里的韦小宝、《审死官》里的宋世杰、《济公》里的济公,《武状元苏乞儿》里的苏乞儿,《唐伯虎点秋香》里的唐伯虎都是一种颠覆,包括周星驰心理上一直想超越国际电影,如《百变星君》里对好莱坞电影《变相怪杰》的学习,《国产凌凌漆》对詹姆斯邦德的戏谑,《破坏之王》里搞笑终结者施瓦辛格,好像周星驰把很多值得改写和模仿的人物都演了一遍,赋予了人物新的意味与价值。

《大话西游》95年发片,刚开始在香港票房并不理想,时隔几年才在内陆,被各大高校挖出来,风靡全国的,似乎香港的幽默要在内陆确认一般,总体而言,香港要感谢内陆,TVB剧、港片、港星不管好坏,都需要内陆这个市场来捧场。说回模仿,现在想起来,一个非常新的东西一定有其综合兼容的一面,《大话西游》可以说是集冒险、爱情、奇幻、动作、喜剧、悲剧为一身,电影好就好在多元,且周星驰的电影也非常注意舞蹈,《大话西游》的裸身裙摆舞,《功夫》里的斧头帮舞,《破坏之王》里的“情花开”年代舞,《少林足球》里的街边梦想之舞都让人惊奇不已,装点恰当,舞蹈很容易把人说不出来的感觉给表达出来。还有就是舞者要有很好的身体素质,或者说舞蹈艺术有一项责任就是开发身体潜能,街舞的“头顶地”“托马斯旋转”等等都近乎杂技武术,生猛非常。于舞者而言,大多体态容貌姣好,接了灵气,总是能夺人眼目,让人巴望着多看几眼。我特别重视舞者的身体,不是因为性感,而是因为其本身的美,一种敬意生命本体的美。这种美不知是舞蹈熏陶了舞者,还是舞者烘托了舞蹈?艺术纷繁复杂着,话题从来没有停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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