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老味道】愿我珍蔬葆真味/春雨沐青

文/春雨沐青

老家老味道（17）◎

愿我珍蔬葆真味

80年代末，上面号召大种蔬菜致富，是年青菜大丰收，销路却如羊肠古道，农民只好找始作俑者。于是，领导下令机关、事业单位每人10公斤，按市场价付款。我家得20公斤，3口子痛痛快快吃了约半个月。如果是别的蔬菜，不知领导的耳根要发热几回，幸亏那是宝应名菜——核桃乌，冬季百吃不厌的美品。

那核桃乌非大棚种植，且菜棵不大而近扁，莛子短粗而青，菜心有一小团菊花黄，总之不是现在的模样。

有几位高手写过核桃乌，说寒天拿它烧牛肉、狗肉、西安丰的豆腐、百叶，或者单烧，食客们筷子舍不得停，打嘴巴舍不得丢，描写生动，夸张适度。照理我该就此搁笔。但我想接着开头那件事，从另一角度谈谈。

试问，今日吃核桃乌能否连续吃半个月毫无怨言？我不敢肯定。

自从有了大棚种植和化肥增量，蔬菜水果的生长期缩短，加之某些药物的使用，产量大大增加，质量却成反比。就说核桃乌，不知从何时开始，形状由扁趴变成直立，莛子变得苗条而色淡，味道却差矣！也许，其中有物种自然退化的原因，但大棚种植、化肥多施肯定脱不了干系。

如同某些干部在职读二年拿到什么高学历，只能是半瓶醋。生长太快的食材，质量总要打折扣。比如4个月重量就达标的肥牛、肥猪、鸡鸭，个把星期就能割的二刀韭菜，从开花到摘取只要20来天的西瓜……

用过激素的人快速发福，自己绝不会沾沾自喜。但有的人却不顾动植物的感受。反正我不吃某些自己种养的对象，与我何干？

核桃乌“眼一眨，老母鸡变成鸭”，让人遗憾。它能不能再变回去呢？不知道。但我敢预测，如果继续任其退化下去，无须多年，它将非驴非马。倘若真的失去这一珍蔬，无疑是家乡一大损失。

我想起70年代初，在部队种菜的事。在合肥市老卫校北侧，我们种了一片蔬菜，其中青菜很像80年代的核桃乌，矮趴，菜心是黄的，纯用有机肥，单炒就十分鲜美。我特地上网查了一下，觉得它应该是“黄心乌”，但对照图片，黄心比那时大，周围叶片的颜色变浅了。难道它也退化了？退化难道会传染？

不过，能否就此否定大棚种植、化肥使用呢？不能。它们至少创造了蔬菜不再有淡季、世人能吃到反季菜蔬的神迹，满足了庞大人口的吃菜需求。问题是，我们弄清所有弊端了吗？我们控得住贪婪的心支配的犯规之手吗？我们夺造化之功会不会被造化惩罚？

但我又想起一个笑话：某差人押送一个和尚罪犯去发配地，差人每天核对一次人和物：和尚、枷、公文、我。和尚明白了此人毛病，将他灌醉，剃去头发，换上僧衣，戴好枷，自己跑了。差人醒来发现自家穿了僧衣，戴了枷，一摸头皮很光滑，慌忙照镜子，一边核对：和尚、枷、公文，都在，不好，我呢？他急得大叫起来：谁看见我了？

也许，不是核桃乌退化，是我失去了“旧我”，记忆、味觉都改变了？或者，当年吃半个月不厌的是另外一种青菜？

我倒但愿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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