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八师杨庆华——旧事如天远 又到眼前来
旧事如天远 又到眼前来
文/八师杨庆华
八一建军节将至，总有期许在心间，屈指算来，离当兵时的第一个八一，已经过去整整四十八年了。
昨夜，渐盈凸月，透过云层，明亮姣好。望月怀旧时刻，缓缓走入梦中。此时便起身，几欲提笔述怀，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不能成章。然后跌跌撞撞，一路云里雾里，寻觅徘徊。不一会儿，摸进了襄渝线官渡车站，但见闷罐子军列，万源后河之水，荆竹坝之月，梨树湾之虹，巴山之夜雨，像电影一样在眼前交错闪回，整个人整个天地，恍恍惚惚忽明忽暗一般，苍天容我醉时眠也。
月台上，我倚立而思远，仿佛以它为舞台，以天地深蓝为背景，以山川起伏为帷幕，朝着对面山坡上，我的战友我的连，高声吟咏：南风歇，深宵又见巴山月。巴山月，后河柳色，故园伤别。莫道人生如过客，生死之交情难灭。情难灭，杯中有酒，腔中有血。
历历往事，缕缕情深，为我点亮梦醒的晨曦……
时光回溯到一九七三年夏天，新兵下连队不到半年光景，迎来了作为军人的第一个建军节。身在这大巴山的深山沟里，尽管物资匮乏，生活艰苦，条件简陋，但为了开好庆祝八一联欢会，战友们劲头十足地扎灯笼、写对联、做道具、排节目。大慨是为了丰富连队文化生活，调适节日欢乐气氛，连长张永治下令，每一位新兵都要出一个节目，这一下炸了锅，呼啦啦一片嘈杂声，有拍手称快的，有跃跃欲试的，也有腼腆羞涩的，还有叹气着急的。连长见状，急忙补充道，形式多样，重在参与嘛！唱歌跳舞朗诵都行，相声魔术也不排斥，如果实在觉得为难，讲个故事也好啊！话一落地，全场沸腾了，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八一当晚，联欢会如期举行。团宣传队来我们连锻炼的马小平第一个上场，表演独舞《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了毛主席》，他时而劈叉大跳、燕式跳，时而鹞子翻身，一个接一个，尽显青春风采，搞得台下的战友们目不暇接拍手称快。接着，辽宁兵刘继东与湖北兵郭德刚南北联手，表演相声《好久不见》，南腔北调，滑稽搞笑，逗得全场上下前仰后合。节目继续着，材料员祝平原是一位老兵，即席上台为大家助兴，唱一段山东快书《欢迎新战友》，一招一式一板一眼，滿口的京片子，没有一丝大葱味，形式新颖，别出心裁，幽默风趣，大家伙儿惊奇无比，明快的掌声与爽朗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把联欢会推向了高潮……
不一会儿，轮到我上场了，从小到大没上过舞台的我，此时心口怦怦乱跳，刚走到台口，一个趔趄，引来一片嘘声，差点提前拜大年了。我操着一口家乡的方言，书本上叫做西南官话，并夹杂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诵读了一首为连队宣传栏投稿的《水调歌头 八一述怀》。
词曰：举国庆八一，战士喜欢欣。万里山河烂漫，九洲天地新。山川气象万千，平原稻菽无垠，彩虹架苍旻。遏云沉玉兔，批修炼真金。 撕雪幕，驾狂风，踏山岭。铁兵戎装素裹，钢枪挂冰凌。敢战方能言和，言和更需备战，人民八亿兵。灭净帝修反，环球方太平。
尽管用了洪荒之力，憋得满头大汗，但由于普通话太蹩脚，战友们从头到尾都没听清楚我诵读的内容，迎接我的自然是零零碎碎稀稀拉拉的掌声。我灰溜溜的下来后，班长告诉我，他唯一能听懂的，大慨就是开头那八个字“水调歌头八一述怀”了。我一阵羞涩，抬头望天，欲掩饰尴尬，可天边那一弯娥眉新月也似乎在偷偷的取笑我……
那年十八岁，那时心气很高，那会儿时兴填词，即使是顺口溜，也要安上个词牌名，也不知何故，像一阵风似的，或许是赶潮流吧。
不久前，从故纸堆里将这首词翻了出来，找了本《诗韵新编》，对照检测四十八年前的丑陋之作，真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也，今日原版原貌奉上，难免贻笑大方了。
即使这样，那首词、那场联欢会，仍然稳稳的住在我心里，它伴随我走过千山万水，久久不愿离开，因为那是我青春的起点，也是我从稚嫩走向成熟的节点，还是我梦想开始的地方。
2021.7.20.于武汉
责任编辑：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