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人办事需要有策略,陈玉澍是深谙此道的。孩子到了结婚的年龄了。三个孩子,第一个办得风光些,有利于以后两个孩子继续讨老婆,好处多得很。“姐夫,还是要舍得抹下脸的,知道你有法儿的。”孩子的大舅秦为北一边嘬着烟屁股,一边劝着姐夫。他已连续几天来到姐夫家劝说,因为他不但熟悉二姐家的经济状况,对姐夫的脾气也了如指掌。“就是,有什么舍不下的脸,眼看到了节骨眼了,还抱着你那臭脾气。平时去干啥了,嗯?一有空,读你那破书,摆弄你那破书架子,早跟你二哥说说,弄个小活儿,我不相信亲兄弟不拉你一把。百无一用是书生,到现在,除了落了一个'酸秀才’的名声,在村里有啥,有啥?”妻子一边往锅里下着米,一边无限循环地絮叨着。每到需要用钱的时刻,妻子总要拿陈玉澍平时读书这件事情数落,而且没完没了。说破天,好像读书有万般罪恶似的。年轻时陈玉澍还要争辩几句,到40多岁后,便懒得再说了。“这还是老大,以后老二、老三该咋办,该咋办?现在就憋得吭吭的,幸亏孩子都隔得岁数大,要不,我看你咋办!”妻子在絮叨时总是无限地摆事实、讲道理,呛得陈玉澍哑口无言。陈玉澍着实不耐烦了,回了一句:“那有啥法儿!”“二姐,别说了,我姐夫也是不容易,他会有办法,求人也是难着呢!”秦为北及时拦住了姐姐的话头,深怕毁了姐夫借钱的信心,折了他的面子,“我给你们准备了5000块,不多,你弟妹说咱们再一起想想办法,不会憋死人的。”“哎,去吧,去吧,去给咱二哥说说,别光在那儿噗噗冒烟了。”妻子也感觉到了弟弟的良苦用心,搅着盆子里的面糊,又加上三个鸡蛋,摊煎饼,感谢大弟的帮助。陈玉澍将还剩下很长的烟头狠狠地踩在脚下,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已是下午5点,冬天已蒙蒙黑了,他壮壮胆向二哥家走去。“有啥事,说吧。”二哥陈玉深一边洗漱一边穿着衣服。“美成要结婚了,到下月初八,还有半月时间。”“我知道啊,上次在咱娘那儿,不是说过了吗?”“……”“我知道了,不用专门来给我说了。”“该说的,该说的。房子也倒腾得差不多了……女方相过家了,没有打锅。”陈玉澍说。“哦,我知道了,下月初八。”“彩礼要6万,不缺多少了,还少缺些儿。”陈玉澍说。“彩礼就不能和他家说说少要点,那还能管了一辈子吃喝!”“缺的也不算太多,为北给我准备了一万块。”“嗯,嗯——”二哥喉咙有点干渴,喝了一口水。“老三,去年你弄房子,你二哥就串兑给你了7万块,今年也没有什么活儿,工人工资又高了,在西安上学的小兵一年也不少花钱,俺们也是紧得很啊!”二嫂不失时机地插上了几句话,话里话外透着无奈。“是啊!俺二哥也真是的,工地上的活儿还是小事,平时的应酬那么多,熬夜喝酒的,男的、女的,都得照顾到,陪小心,说好话,也真是不容易。”陈玉澍狡黠地有意无意说到“女的”二字。“快五点半了吧,冬天天黑得早。“二哥听到“女的”二字,掩饰地边穿衣服边说。“也甭急,三五年,正好够着小兵结婚时用,这两年也不花啥大钱。”二嫂极力维护家庭脸面,生怕陈玉澍再提“女的”一类的词儿,忙说,“要不,给你二哥说说,得多少钱?”“其实,都凑的可以了,还差6万多,就能把事办得利利索索了。”陈玉澍借坡下驴,不敢用“光光面面”这个词。“我晚上还有点事,让你二嫂看看手头还有多少,明天来取吧,给你二嫂打个条。”二哥说着,已把外套穿上了,头发抹了发油,亮亮的。“二哥,咱家的大事还是你要把握把握的,你得腾出时间早几天去啊!”“咣当。”步出二哥家的大门后,陈玉澍走在斜月清辉的路上,点上了一支烟,“嗞”地吸了一口,美美的。他是摸准了二哥从西安回来的第二天晚上必定会出去,时间就在傍晚五点。他还卡住了二嫂惶惶不安的心理,借钱,他是有把握的。“谁说读书无用?这些时间节点的设计,可都是我老陈提前推演了的。”陈玉澍哼起了小曲……——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