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一滴水︱阿法牛
人生就像一滴水
阿法牛AlphaBull
大家劳动节快乐,我是阿法牛。
蚊鸽期间大学毕业,分配到川东小山城万县(现万州区,属重庆市)工作,先后当过码头装卸工、缆车滑道维修工、理货员、仓库保管员和港务局小职员。
码头工人
1978年,中国首次恢复招收硕士研究生。我已经在山沟沟里蛰伏了9年。闻讯后赶紧到市招办查看全国招生目录。很遗憾,母校不招生。翻遍目录,我选择了自己钟爱的专业——南京大学中文系古代文学史专业。从报名到初试只有四个月的时间,而且不能请假。
三门专业课是中国通史(先秦到唐五代)、中国古代文学史和古代汉语。在小城这几年闲得无聊,把范文澜的《中国通史》当小说读了两遍。游国恩的《中国文学史》(两卷本)和王力的《古代汉语》(4册一套)却从来没有读过。赶快到市图书馆去借来,陆续读着。但是《古代汉语》只读了第一、二册,而第三、四册一直未能借到。
四个月“猪狗不如”的生活,我这个读经济的竟然考了初试第4名。导师是两位“桐城学派”的教授,招生名额只有3名,复试6名。我的成绩是两门86,一门84(以半部《古代汉语》获此成果,已经很自豪了)。一个多月后到了南京大学,几十个赶考的“举子”住在一个大仓库里。这时我才知道和我争夺名额的另外5位考生清一色是中文系毕业的。其中包括北京大学、南京大学、苏州大学、山东大学的毕业生。他们有的还在中学教语文,我预感到前途岌岌可危。
复试是笔试加面试。笔试仅一道大题:《李杜优劣论》,简直是一篇毕业论文!大家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足足写了3个小时,中途去洗手间也有监考老师陪着。老师也比较宽容,时间到了还耐心地多等了十来分钟才“抢卷”。
面试时我抽到题目是“论述先秦时期散文发达的原因”,给十分钟准备时间拟就提纲,就直面导师。记得导师给我口头出了一道偏题,问我《战国策》是什么朝代的书。我一下子傻眼了,明知道肯定不会是“战国”时的书,否则这道题也太容易回答了。记忆深处恍惚跳出一个“西汉刘向”,就脱口而出,想不到还是“歪打正着”。题答完,两位教授就明知故问地问我哪个学校、什么专业毕业的。我报出的专业是同古代文学八杆子打不着的“航运经济”,当然引来了老师的哈哈大笑。接下来就问我为什么选择这个专业,我就回答:“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我喜欢。”
回到川东小城,经过漫长的等待,收到了一份《不录取通知书》,婉转地说“由于名额有限”,不予录取。虽然功亏一篑,但我很坦然。能够和这么多名牌大学科班出生的中文系毕业生同场竞技,表明自我价值得到了学界的认同。在六进三的竞技场上被淘汰,结果也应该在意料之中,毕竟人家都是数年寒窗,几十门专业课一门一门地学过来、考出来的。我就凭四个月、三部书,踏进了复试的门槛,该知足了。
第二年(1979年),母校招研究生。水运管理专业张华元和傅祥浩两位教授各招1名,我如愿以偿地考取了,拜在傅老师门下。毕业后我一直在母校从事教学和科研直至退休。其间,有幸到美国密歇根大学当了一年访问学者。
恩师已在十几年前驾鹤西去,留给我这个不肖弟子的是深深的怀念。
有时我还常常自嘲:当时要是那两位桐城学派的教授看上了我,那么世上也许就多了一名古代文学教授,或者一名作家,而航运界就少了一名学者。
据说,在美国伊利诺伊斯州某乡村有一栋小屋,屋脊的一边朝着大湖,另一边朝着密西西比河的支流。每当下雨的时候,一滴水珠如果落在屋脊的东边,就会进入大湖奔向大西洋;落在西边就会进入密西西比河奔向南方墨西哥湾。有时就因为风向的无常,彻底地改变了一滴水的一生命运。1978年的南京大学复试,对我的一生命运,就好像起了风向对小水珠的作用!
2005年,北京大学出版社的编辑华娜看到我的一篇博客后就留了心。随后机会就来了:出版社筹划出版一个“高等院校经济管理学系列教材”。出版社和我签约,并在2009年8月出版了我的《运输经济学》专著。这本“关门之作”成为了国内一些大学的本科生和研究生教材,以及硕士生和博士生入学考试指定参考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