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无聊叫“蓝瘦香菇”
忽如一夜春风,哦,不,秋风来,蓝瘦香菇满屏开,真是让人看不懂了,这是什么鬼?如今的网络上,经常会有些莫名其妙的热词,然后莫名其妙地流传开来,被大家乐此不疲地各种引用、恶搞,像什么“Duang”啊、“十动然拒”啊、“厉害了我的哥”啥的……真的是让人“不明觉厉”啊!
我并不反对网络造词,而且有些网络词语也非常简洁、生动,甚至成了大家的常用语。我也相信,很多人用起来也就是觉得方便、有趣而已,但是让我惕警的是,大众对于网络热词不加甄别的盲从跟风,以及在对网络热词的追捧中,折射出来的我们在精神、语言上的双重匮乏,以及社会、文化上的粗鄙肤浅和浮躁。
高晓松就曾说,如今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粗鄙无文的社会”,“你只要夸一个人就是力挺,你只要说一个人就是炮轰,基本上没别的词,词汇之匮乏,语言之粗鄙无文,以及观念之没有,压根就没有世界观。”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不再乐于读书,只喜欢看那些鸡汤鸡血式的文字,无论多大年龄,都喜欢在微信上卖萌,乐此不疲地用各种网络热词刷屏,而对于公共事物的关注,甚至就像传说中的金鱼一样,只有7秒钟的记忆。就像尼尔曼所描绘的,我们总是“分心于繁杂琐事”,“文化生活被重新定义为娱乐的周而复始”,“严肃的公众对话变成了幼稚的婴儿语言”、“一切公共事务形同杂耍”……以至于到最后,“人们感到痛苦的不是他们用笑声代替了思考,而是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以及为什么不再思考。”
甚至,我们并不感到痛苦;甚至,我们还乐在其中。
在我看来,无论是“蓝瘦香菇”的视频,还有大家随之而来的追捧恶搞,其实都是挺无聊的。一个有口音南宁小哥发的失恋感受真的有那么好笑吗?他的“难受想哭”,因为口音的缘故,被我们演绎成了“蓝瘦香菇”。我们是在嘲笑他的口音,还是在嘲弄他的痛苦?如果嘲笑别人的口音,就能找到自己的快感和优越感,那么,如果我们生活在秦朝,说普通话的我们是不是也活该成为被嘲笑的对象?可能这位小哥表达痛苦的方式有些问题,但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真的就那么有趣吗?
当然,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个爆红视频的背后,很可能是一场炒作,但问题是,为什么人家抛出来的一个饵,我们就要一窝蜂地一拥而上?明知道人家玩的是套路,我们为什么就要那么配合?
也许我们只是跟风凑热闹,不想被潮流落下,但是被一个个毫无意义的热点牵着鼻子走,最后的我们又得到了什么?也许,我们只是想通过“蓝瘦香菇”卖萌撒娇,但是这除了能显出自己的不成熟和不成功,用一个网络词来说,其实也是“然并卵”的,成熟的人不会到处跟人说“蓝瘦香菇”,成功的人更没工夫“蓝瘦香菇”。
更大的可能是,我们在转发“蓝瘦香菇”时,并不是因为自己觉得有趣才转,而是觉得这个东西大家都在转,所以一定很有趣。呵呵,这就真的很有趣了。
虽然古人有云,不做无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但我理解他们说的“无聊”,是诸如琴棋书画诗酒花这类的闲趣雅致,其中也蕴藉着古人的文化内涵和生命关注的,而不是像刷“蓝瘦香菇”这些毫无意义、毫无营养之举,把无聊当成有趣。
“你现在的气质里,藏着你走过的路、读过的书和爱过的人,”很多时候,我们阅读什么书、关注什么事,决定了我们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至少,如果我们能够多读点儿书,当失恋时可能会说出的就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而不是翻来覆去地念叨什么“蓝瘦香菇!”而看到别人发那种“蓝瘦香菇”的视频,我们也可以这样劝慰:“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当然,你可以说得不这么“文”,但至少,也不会用像“蓝瘦香菇”这样乏味的言辞,来暴露自己内心的贫瘠和灵魂的无趣吧?
想起一个跟蘑菇有关的笑话:某男隐居深山,有一天他赤裸身体躺于草丛中休息,突然来了个采蘑菇的小姑娘:“一个蘑菇,两个蘑菇,3个、4个、5个、5个、5个……”最终放弃离开,此男甚爽。第二天依然裸睡于此,来了个采蘑菇的母熊:“1个、2个、3个、4个、5个、5个、5个……6个、7个、8个……”
在这里,我只是想做个小小的提醒,不要让我们的自嗨,到了最后,却成了自宫。面对着这些看似热闹喧嚣、实则贫瘠困乏的文化景观,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