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儿丨曾正伟：背运的日子

1992年初，刚参加工作没几年的我就下岗了。母亲见我整天呆在家里，就想知道究竟是咋回事。然而，每次话到嘴边，她都咽了下去。

看到母亲为我操心，我心里也很难过。为了安慰她，从第二天开始我就假装去“上班”，并按时“下班”回家。因为没处去，我就在附近的书店里消遣。尽管我在努力封锁消息，但我下岗的事儿还是传到了母亲的耳朵里。有一天，她终于鼓起勇气问：“你是不是下岗了？”我不会撒谎，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在母亲的潜意识里，她认为我混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我的性格使然。于是，她三番五次地劝我去领导那里走动走动，但倔强的我始终不肯向领导低头。

迫于生计，我去了一家建筑公司做小工。每天从工地回来，我浑身都沾满了泥点子。为了能瞒住母亲，我每天都要到表弟的出租屋里洗刷一番，然后才西装革履地回家。

对于我的处境，母亲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一天，我照常骑摩托车去郊区的工地上班。那天，天出奇得热。日落时分，精疲力尽的我想找个阴凉处歇一会。猛一扭头，却见母亲在大门外看我。看到我后，她马上向墙角隐去了。那一刻，我鼻子一酸，就朝大门外飞奔而去。

为了躲避我，母亲就沿着围墙疾步南行。我追上她，拉住她的胳膊就说：“妈，你不好好呆在家里，跑到这里干什么？”

她一边退着步，一边流着泪说：“我就想知道，我娃儿在干啥！”

“这有啥呀？我们公司的人都是这个样子。”

这里离家很远，又不通公交车，不知病病殃殃的母亲是咋来的？在我的一再追问下，她才说，她是一路打听而来的。我请了假，忙用摩托车把她带回了家。

第二天下班回家后，我见舅舅等在家里。他说：“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我帮你找了一个电脑制图的活儿，不知你想不想去？”我点头的同时，泪水就下来了。

如今，下岗的事儿已经过去近三十年了，但这段时光一直记忆犹新。因为在我最背运的日子里，有母爱一路陪伴着我……

（已载4月15日《德州晚报》）

■作者：曾正伟  ■编辑：王晓松